在同哥新书《我在未来等你》的封面有一个问题----“如果你遇见17岁的自己,只能说一句话,你会说什么?”我对其中一条回答印象很深:“再不去看爷爷奶奶就没机会了”。当我看到这条回答的时候我的目光停滞了很久,我脑海中出现了那个满脸沟壑、一抽烟就咳嗽,一咳嗽完又接着抽烟的老头----我的爷爷。
为什么我没有想起我的奶奶呢?奶奶在我出生前两年,就因脑溢血突发去世了,我的记忆中是完全没有那张脸。听长辈们说奶奶是十分重男轻女的,我想奶奶要是在世的话我的童年一定过得特别舒服吧!
我出生在农村,我们那的孩子在几岁的时候就由于爸爸妈妈忙工作维持家庭生计而被留给爷爷奶奶抚养。我也不例外,只不过照顾我的只有爷爷一个人。爷爷是个特别严肃的人、脾气不好、当过兵,年轻时在村里也挺有威望,他的形象和我那时所知不多的对老人的形容词----“慈祥”一点也不符合,以至于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我都特别讨厌这个“古怪”的老头,不仅是我,表哥表姐还有村里的小孩都怕他。
小孩子喜欢看动漫是天性,那时候没有网络,只能守着那一台黑白电视机等动漫。当我带着一群伙伴看动漫看地津津有味的时候,爷爷突然跳出来要换台。我说新闻联播还有几分钟,他说他要看天气预报。那时候我哪懂得第二天的天气对怎么处理地里的菜有多重要,地里的菜从一粒种子到吃到肚子里又有多辛苦。我不依,要看动漫。他暴脾气马上就上来了,上来就打了我一顿说我看些无知的东西,还让我的那些伙伴滚回家去,我委屈的跑到了房间拼命地哭,他无动于衷地继续看天气预报,然后是新闻联播。
小孩子的恨意总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二奶奶每天早上都会给她孙女炒一碗蛋炒饭,酱油很多的那种,这让我羡慕极了。我跟妈妈说我也要吃蛋炒饭,妈妈第二天给我炒了蛋炒饭,没放酱油。我问她为什么不放酱油,她说酱油有色素吃多了脸上会长斑的。我拗不过。
小时候妈妈在家的日子不多,她出去打工之后,又是爷爷给我做饭了。爷爷给我做了一碗蛋炒饭,酱油特多的那种,我开心极了。看着我喜欢吃,爷爷也开心,而且后来还养成了一个习惯——炒菜炖汤酱油都放的特别多。以至于多年后我一直笑话他那几年炖“黑了”的汤。后来听妈妈说她每次回来都感叹要是奶奶在就好了,家里没个女人是不行,看一个大老爷们把一个小孩照顾成啥样了。其实我一点也不怪爷爷,因为他做的都是我想吃的,虽然味道没那么美味。
爷爷爱喝茶。酷热的时候,家里没有空调。午后、傍晚,爷爷总爱左手端个茶壶右手拿个凳子去树底下乘凉、下象棋。受到感染,我也开始下象棋。当我拉着一群小伙伴在家里下棋的时候,爷爷就像个老小孩一样过来看。我心里还想像着让爷爷见识一下我“高超” 的棋艺的时候,完全不知已落入对手的“陷阱”,爷爷一语道破。伙伴怪爷爷破坏了他的好计谋,我怪爷爷多管闲事。爷爷也生气了,说我那什么脑子还下棋。我争辩:“我哪能和你比,下了多少年的棋了”。爷爷欣慰地把这当做夸赞接受了。
我的童年就是在爷爷的喜怒参半中度过的,那时我对爷爷的所有心理活动就两种。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要理他了。我发誓,以后长大了有出息了要好好报答爷爷。
在这个数码时代,手机像素过千万,拍的照片也是美的无与伦比。可我偏爱在家里翻出来的那些泛黄的老照片,毕竟它冻结了一段岁月啊!
爷爷不再是老小孩了,他是真正的老人,也是真正的小孩了。他一个人守着一台电视机想怎么看就怎么看,不会跟我抢了;他那些茶壶也尘封了好些年了;他那万能的修理工具也变得锈迹斑斑了;他那套当做珍宝一样的象棋再也不会拿出来了,当年那些陪他下象棋的爷爷们也都提前走了。
谢谢同哥提出的那个问题,也谢谢那位在封面给出回答的人,让我知道现在多回去看看爷爷是这些年都没有让他骄傲过的孙子唯一能让他欣慰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