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篮球训练的时间是晚上六点四十五,我四十五分准时到了球场,结果全场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当时手机和眼镜都忘在了宿舍,便在场边的长凳上坐了下来,问坐在隔壁的小男孩:“告诉姐姐,场上是不是没有女孩子?”,小男孩认真地环顾了场内的每一个角落,摇了摇头,说:“没有喔。”我尴尬地笑了笑,向他道了谢,再坐了一会儿,见还是没人来,又一想:不会是记错地点了吧?
带着些许不情愿离开的心情,我搭了巴士赶往另一个场地。巴士并不能直达,有一小段路必须自己走。当时心里面有一些懊恼,类似于记错时间或地点,再者迟到了又要被罚,自己居然忘了带手机等问题在脑袋里面反反复复地翻滚着。于是下意识地加快了前进的速度,犹如脚下生风,面部神情在不知觉中变得十分严肃。眼看就到场馆了,门内透出的微光和里面的响声都仿佛等待了我很久一样……一边准备说出:“对不起来晚了”,一边冲进体育馆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群在篮球场里面打着乒乓球的陌生人。
乒乓球台在偌大的一个球场里有一种奇异的违和感,离门边最近的人回过头来看我,仿佛想要看清这个不速之客,但还没来得及对视的下一秒我就撤离了,心想:这到底是什么国际玩笑?
记得小时候,也不能算是小时候,就十四五岁的那些日子,由于家就在学校旁边,一听到球场上响起了拍球的声音,再往窗户外面一望:“是他们?是他们!”然后就兴冲冲地去打球了,根本容不得片刻的迟疑,比如作业没做完,或者是电视里好看的动画片。我就是无法忍受等待,恨不得立马参与其中。
现在,五六年过去了,我,依然无法忍受等待吗?
可是,自己一直在做的,好像都只有等待而已。
离体育馆不远处,将近十分钟的路程也有一个篮球场,我决定也去那儿看看,不过这次,我走得没有刚才那会儿那么急了,可是一想到队友们在等我,又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马路被漆上一片暧昧的暖黄色,上面是黑蓝的天空,前方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在等车,不过几秒后他们便被抛在后面。闭了一下眼睛,听见了很多种声音,再睁开的时候,风景仍然是风景,我依然在路上。
走进公园里的时候,我对自己说:如果这次不是她们也无所谓,大不了今天就不打了。可是内心里,还是希望这一段路没有白走,还是希望能看到她们在那儿。结果在月光下训练着的,是另一支球队的女孩们。
由于没带手机的缘故,自己粗略地估计了一下时间,大概七点十五了。随即收拾了一下心情,想,这一路,就当散个步吧。从公园回宿舍的路虽然每周大概会走一次,但那是一条过分孤独的路。它有两个大大的弯,从山上通往山下,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尤其是那条山顶的隧道,车经过的频率约莫每四五分钟几辆,当我又一次独自一人走在这条隧道里面的时候,我又想起了与我隔着千山万水的人们,很想见他们,给他们拥抱。
夜凉如水,如丝绸一般的风给了我一点儿安慰,我开始陷入了思考:为什么我会经不起等待?却又一直在等待。当我和自然融为一体的时候,那本质的答案才会浮出水面,而若我这一路走得太过匆忙,又不知要等到何时了。一路上的树木和水泥都静默地陪着我,没有半点的提示。在快到宿舍的时候,我似乎为自己做出了解答:因为不够自主的缘故,因为太依赖他人;所以才会被迫等待,以及在等待的时候无所适从。
我半自嘲又有点释然地笑了一下。不知道那条路到底有什么魔法,走过了它,居然能够多多少少地看清自己。其实这更多的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状态吧。
最后决定去碰碰运气,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球场,这一次,在不远处就看见了熟悉的身影。我的心仿佛遗漏了半拍,这次真的是她们。再次加快脚步,之后又慢了下来,轻轻地提醒自己道:不要太依赖伙伴们,之后的路还很长,很远,也请成为她们的依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