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我是个文艺青年,为了证明自己文艺,计划写本长篇小说,用我自认为的文学最高表达形式,来向了不起的自己致敬。
我拿起铅笔,郑重的写下“提纲”二字。
刚开个头,就遇到一件烦心事需要先处理一下,因为我很懂工作方法,所以要先处理最紧急和最重要的事,要让自己轻装上阵。结果处理了一件,又来一件,于是又调整了权重,先处理后来的紧急又重要的事,周而复始。
我以为工作岗位换一换,就能安下心;我以为结个婚,就能够更加有阅历;我以为女儿能走路、上了学,就能放下负担。我现在都以为只有离了婚,才能静下心来写作。问题是,提纲还是那个“提纲”,铅笔还是那支铅笔,上面印着的"2B"字样却闪耀着金光,丝毫没有岁月的痕迹。
我以为世界是这个样子,哪里能想到,世界有世界的样子。
平时学了那么多的“分番茄”、“吃青蛙”、“搭金字塔”各种工作方法,回头一看,各种方法都很完美科学,就差一个截止时间。10年时间大彻大悟,原来“截止时间”这东西有点重要。
这不能怪我悟性差,中国传统文化好像天生对截止时间不敏感,从小我就被教育,铁棒都可以慢慢磨成针嘛,所以不要太强求。
再看西方对截时间的态度,那就猛烈得多,干脆就叫deadline,直译为“死亡线”,诸多理论就围绕死亡线打转转。这就很有意思,他们把阶段性的节点冠以死亡的概念,而我们常常把客观的死亡冠以阶段性的节点。“死”字是用来骂人的,“走了”才是表达不能复生的正确方式。
不管怎么说,现在看来,想要用文学最高表达形式向自己致敬的计划,已经走了,而且是在计划出来的那一天就走远了。我以为它活着,实际上只活在我心中。
苏东坡说得好啊: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为什么是十年?讲究。
2020年元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