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从小到大,我对花似是一窍不通的,一方面是见的花少,另一方面则是见了也不曾刻意留心过。许是觉得大西北的天干物燥比不了南国的和风细雨,天地灵秀,所以自认为不太了解是可以原谅的,故而总是自嘲为花盲。后来上大学、工作了以后,似乎有意恶补这方面的短板,每到一个陌生的花木葱茏的地方,我总要留意去看植物上挂着的标牌,然后在心里一一记住这些花木。 02 努力找寻我记忆里关于花的印记,才发现大都成了浮光掠影。依稀记得小时候,家中的院子,大门口两边的花坛里种的最多的是紫茉莉,也有叫晚饭花的(因晚饭前后开得最为热闹)。这花长得很繁茂,叶子枝桠浓绿浓绿的,花呈喇叭口状,紫红色居多,黄色、白色也有,甚至还有杂色的,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它的籽如豆,硬而黑,有细纹。每天黄昏至次日清晨花开得最盛,太阳一变烈它就又缩了回去。我和儿时的小伙伴们喜欢把它们做成我们的耳坠,在黄昏下追着玩,几个回合过后看谁的耳坠还能完好无损。现在想见彼时的紫茉莉,却再也见不到了。
03 中学时,在一个暖暖的春日里,我收到了来自朋友的一盆别致的文竹。第一次有人送我这样的礼物,很是开心,内心那种满满的感动至今仿佛还能触碰到,那是女孩之间对于友情的满足与感恩。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文竹,它菁菁郁郁,青草绿的躯干,叶子并不大,叶尖细小,叶子整体却毛茸茸的,呈云雾状。我很喜欢,但又总觉得它身板纤细,应该到阳光下生长,所以就把它放在了院子里的窗台上,一开始隔几天浇一次水,后来花的长势不太喜人,就不敢再多浇水了。转眼间,炎炎夏日便来了,等我再探望它时,它已经蔫蔫的,躯干不再润泽,一些茸茸的叶子已经枯萎了了,我才意识到它太脆弱了。
04 后来看到川端康成的《花未眠》,就先被题目深深吸引了,当时对文中的深义其实是一知半解、似懂非懂的。如今再读“人感受美的能力是有限的,所以说人感受到的美是有限的”这些句子时,才发现那时的紫茉莉放在我身上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它们很美,只是我感受得太浅,或者说是不够。而那盆文竹呢,我思忖着,大概是我不知道文竹的习性(文竹喜阴),加之我没有坚持悉心照料。所以至今每当想起那位朋友总是心有愧意,再后来竟演变成了一见文竹都有这种感觉。是啊,是生命就要用心去关照,郭橐驼的顺天致性确有道理,但是花草的娇嫩脆弱,还是需要用心去呵护的。不禁想起一句话,能养好花的女子,一定懂得生活,也有能力让她的生活芬芳的。
05 这让我不禁想到了母亲。今年寒假因是回家养病,母亲悉心照料着我。一日午后坐在窗边晒太阳,阳光大片大片洒进来,沐浴在冬日的阳光里,身心都很放松。由于出院不久,竟也有了对生命的感叹,沉思的刹那,我不自觉地将目光移到了窗台上摆放的花儿,每一盆都是生机勃勃,绿得那么青翠,那么饱满。想母亲竟把花打理地这么好,就向她请教养花之道,听母亲说,她就是顺其自然,到了该浇花的时候去浇,有的花两三天一浇水,有的一周才浇,也不特别关照。该晒太阳的就搬在窗台上晒,不能见阳光的就放在其余地方。因在冬日,那几天下雪,天气出奇得冷。一日起床后,竟发现窗户下的地面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花盆,不禁感叹起母亲的细心。回想我失败的养花经历,才发现自己太不用心了。
06 生命需要用心关照,而美同样需要用心观赏。“美是邂逅所得,是亲近所得”,这个句子太美妙了,就如川端康成眼中的岚山总是美的,只是机缘不同,它的美只能有一些人发现罢了。张晓风也是在不经意间看到大树靠风力吹动纤维播送种子后,深深被生命折服,敬畏生命不计成本的投资,这是生命带来的震撼力。是的,美丽、精彩的生命往往都是不期而遇的,但这些美也需要用心去发现,去感受。只希望从今往后有关生命的我都能留心,都能铭记,那这些美的生命便能永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