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的剧场效应

2018年9月28日  星期五  晴

我们国家的高中阶段的教育有着巨大的地域差异。女儿在民大附中去读书后,这种感觉真的很强烈。无疑在首都的孩子们是幸运的,他们接受的都是素质教育,极大地发挥孩子们的特长和兴趣。他们的课外活动、集体活动真多,既丰富了同学的课余生活,又发挥了同学的爱好特长,让学生在快乐中成长。

今天女儿告诉我她当上了学校科技协会的副主席,需要做科学实验,争取拿到国家级大奖,这提升了孩子的科学创新意识。还要学习计算机编程,进行全国计算机等级考试,如果这方面做得足够好,上北大还可以加分。同时,连音乐等我们这边都不上的课还必须考过关,才能拿到高中毕业证。

我就在想孩子们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在一些社团、兴趣活动小组、校外活动等,那么他们的学业不是荒废了吗?其实不然,他们恰恰在有限的课堂学习时间中极大地提高了效率,抓住课间的分分秒秒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然后,再把精力投入到自己特别感兴趣的科学中去。据我所知整个学校上大学的达到100%,上985、211的好学校的达到80%以上。其实,这些活动对学习是没有什么负面影响的。反而对学习倒是一个促进。

科技迅猛发展的今天,互联网、社交网络、大数据、物联网……应接不暇的新科技极大程度颠覆了人类的生活习惯和生存方式。工作、社交、娱乐、学习……生活中的林林总总无不与科技相连。新的人工智能技术将达成人类力所不能及的成就,从而实现社会分工的优化,让人类的生活变得更加美好。因此,孩子喜欢科学研究和计算机无疑是符合社会发展潮流的。

但是,如果女儿是在我们本地读书,我想我是不会让她有这么多爱好的。因为不断延长的上课时间、愈演愈烈的补课、疯狂的作业,我如何敢让孩子分散精力去搞旁门左道?恨不得她把每一分每一秒都用在学习上,总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嘛!

中国的教育有很多地方都显示出一种“剧场效应”,我们所有的学校和家庭就像是剧场里的观众,从一个人不守规则到全部人不守规矩,这都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惹的祸啊!那么究竟什么是“剧场效应”呢?

比如在一个剧场里,大家都在看戏。原本每个人都有座位的,大家都能看到演员的演出。忽然,有一个为了看得更清楚的观众站起来看戏,周围的人劝他坐下,他置若罔闻,求助剧场管理员,管理员却不在岗位。于是,周围的人为了看到演出,也被迫站起来看戏。最后全场的观众都从坐着看戏变成了站着看戏。

先站起来看戏的人在短时间内看的更清楚了,等到大家都站起来了,所有人看的效果和原来几乎相同。只是,所有人都成了站着看戏,所有人都更累了。所有人,比原来付出了更多的体力成本,得到了和原来一样的(甚至更差)观剧效果。

更悲剧的是,虽然大家都更累了,但不会有任何人选择坐下来看戏。因为,谁选择坐下来,谁就啥也看不到。相反,还会有人开始站在椅子上看戏,引发更多的人也站在椅子上看戏。于是,一种空前的奇观出现了,这个剧场的椅子不是用来坐的,而是用来站的。结果,破坏秩序的人没有得到持久的收益,而遵守秩序的人则是受害者。

“剧场效应”正在让中国部分地区的教育泛滥成灾。中国教育被恶性失序绑架,在每况愈下中加速坠落。以普通人口大省的高中阶段为例,其逻辑演变如下:

第一阶段(坐着看戏):所有学校都按国家规定执行,比如一周上五天课,每天上8节课,没有早晚自习,挺和谐的。节假日也没有补课,作业也不是特别多。

第二阶段(个别人站起来看戏):突然,有个学校改成一周上六天课,每天上10节课,结果取得了较好的办学成绩。赢得了家长的好评和追捧。然后有些在外面补课的学生的成绩上升很快,作业做得多的同学的成绩普遍优异些。

第三阶段(所有人站起来看戏):于是,其他学校迫于业绩考评和家长的压力,也被迫跟进。一段时间后,学校都成了六天上课制。一个学校不守规矩必然演变成所有学校都不守规矩。于是大家的办学时间达成了新的平衡。

第四阶段(站在椅子上看戏):某些学校索性失去下限,改成两周休息一次,加上早晚自习。更有甚至发展到早上五点起床,晚上十一点才休息。于是,其他学校也被迫跟进。连早晚自习都用来老师补课,写作业。

如此愈演愈烈,甚至有的学校一个月才休息半天,尽管骇人听闻,但比比皆是。其实人又不是机器,哪能这样成天不断学习,没有休息,没有爱好,没有任何自主时间,总是绷得紧紧的。就像弓一样,总是拉着而丝毫不放松,这根弦迟早是要绷断的。

但是,学校也很无奈啊!大家都这样啊!如果自己学校不这样抓紧,那么到时候成绩一落千丈,这锅学校可背不起啊!

所幸我们首都的教育依然保持着自己的特色和优势,它就是不拼上课时间、补课和作业,它拼的是素质,拼的是快乐教育。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让学生对学习有兴趣,掌握学习方法,提升学习效率,这才是教育应该做的。这个伟大的新时代需要的是大量有创新精神的高素质人才,而并非只会死记硬背的、读死书的人。

其实,女儿告诉我,在教室里上课同学们也会像剧场里一样站起来听课,不过是站在教室后面,不对其他同学造成影响。这是怎么回事呢?每天午休后下午的第一节课许多同学没精神,就会站着听课。女儿说常常会看到这样的奇特景观,有一排排学生整齐地站在后面聚精会神听老师讲课。只要觉得自己注意力不集中,就可以加入站队的行列。他们不要貌似守规矩的课堂纪律,而是要同学们听进去,达到学习效果。因此,看似混乱的课堂真正提升了效率。

当然,素质教育的压力会很大,做为学校而言,这种大胆的尝试是有一定风险的,它会淘汰极少数极不自觉的学生,因此,学校还有劝退机制,让这些孩子还是回到原籍去过黑色的三年。对学生而言,这种素质教育所给的压力也是巨大的。需要平衡好自己的主业和业余爱好之间的关系,需要投入更大的精力和提高自己的学习效率。否则主业垮掉了,学习不行了,什么都变成了浮云。

教育中的剧场效应的确不容小觑。不过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如果大家在素质教育上面都向北京学习,引发新一轮的剧场效应的话,那未尝不是好事。不过,这个事情也急不得,只能慢慢转变观点,循序渐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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