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摘要：
在大家谈论瓷儿三次梦见大鹏的当晚，瓷儿心里念着爹娘入睡，不想却梦到师兄符凡迪有了危险，刚巧第二天俩姨也主动提起了符凡迪，这种巧合令大家更为符凡迪的安危而担忧，于是俩姨派遣瓷儿当天就启程去探视凡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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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糕店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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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大家的担忧有点多余，瓷儿这一路实在是顺利得很。瓷儿这次出去，用的是苏素常用的那个三十多岁精壮汉子的面具，因为瓷儿的脸比苏素略小，面具绷得没那么紧，皮肤看上去就更粗糙些，年龄也显得略大些。
不得不说，大晋国的治安真的非常好。大眧皇帝本是江湖人士，成为武林盟主后才一统天下，他深晓其中厉害，所以得天下后就开始抑武术、禁武器、散社团。大晋的三代皇帝性格有所不同，但在这些政策的实施上，态度是完全一致的。自大昭皇帝后大晋国便再也没有土匪横行也没有武林纷争了，什么偷、盗、淫、杀各类案件也鲜有发生，还真称得上四海升平，乾坤波静。
在大晋国，如今最不安全，最易惹祸上身的事就是与众不同。如果你和周围的人看上去差不多，官府就不会注目，旁人也都“各人自扫门前雪，勿管他人瓦上霜”，但你若稍存异乎寻常之心，不管你是别出心裁也好，匠心独运也好，标新立异也好，那官府可就得立即盯上你。而且，大晋的种种奖惩制度和观念引导让老百姓间自己也会相互监督。只要大家醉心于皇帝赐予的名利，生活就没有什么危险，波澜不惊，安全又稳定，身边的亲朋好友，邻居熟人也会视其为成功人士，否则，就会受到排斥、鄙夷甚至一些莫名其妙的伤害。
因此这次瓷儿出山，骑的是最常见的灰不溜秋的马，穿的是最平常款式的衣服，连这有意打扮成的年龄，也都是最不引人注目的独行者的年龄。这一切，都出自苏素的叮咛，当然，瓷儿自己也深以为然。所以，毫无悬念地，瓷儿仅用了五天时间就从最近的路线赶到了符凡迪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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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儿！啊，师妹，你怎么一个人来了？师父她们呢？”
符凡迪听到敲门声就很奇怪，看到只有瓷儿一个人就更惊讶了。瓷儿见师兄一切安好，终于舒了一口气。
“符师兄，你也不让我进屋歇下，我可赶了好几天路啦！你放心，师父她们好着呢！你让我进屋慢慢说嘛！”
符凡迪看瓷儿神色轻松，倒也并不顾忌天色已黑孤身男女该避个嫌什么的，立即把瓷儿让进了屋里。
知道师父又收了两个徒弟以及大家创建天籁国的计划后符凡迪也很兴奋，他毫不迟疑地应诺道:这天籁国，我愿意去！师妹你说什么时候动身都可以。我没什么家当，收拾都不用收拾，说走就可以走的。
瓷儿也问了符凡迪的近况，那茅山赤练蛇近来虽然天天要打听师父的情况，倒也并没有给凡迪施加什么压力。
瓷儿知道这位师兄对于危险的预感一向比较麻木，也不和他说太多，只说自己去榆叶城里住上一晚，明日在凡迪卖唱的街口会合，和赤练蛇打个招呼就出发，让师兄把要带的东西打个包她先带走。可是凡迪说他真没有什么东西，只是随身的衣服罢了。
瓷儿笑道:那师兄你这点衣服索性也别带了，你看你这衣服虽然破旧，其实引人注目得很。师父嘱咐我们速速赶回，一路上尽量要表现平常些，明日我会另外给师兄置些衣服，你得穿着和我相配些我们才可同行哦！而且这一路你也不能再唱歌了，等到了天籁国你再尽情施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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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符凡迪，快进城的时候瓷儿戴上了那个二十多岁英俊少年郎的面具，那是明天见茅山赤练蛇时要用的身份，也是傍晚时进榆叶城旅店时的打扮。
瓷儿的马傍晚时就放到了榆叶的旅店里。大晋国没有出城证不能进出城门，所以瓷儿去师兄的小木屋依然和俩姨以前一样是待天黑后翻墙而过。瓷儿心里想：师兄那一点点轻功哪里受得了连续几天的长途跋涉，回去时最好是弄辆马车，明天要是能让赤练蛇搞两张出城证就方便了。
第二天一早，瓷儿本来想去山药枣泥糕店吃早餐的，俩姨以前带她吃过两次此糕，其味实在是终身难忘。不过，后来瓷儿觉得还是在旅店里随便吃点算了，等赤练蛇那边的事情了结了，再和师兄一起去吃山药枣泥糕，就可以不紧不慢，细嚼慢咽，更好地品尝这稀罕的美味了。
茅山赤练蛇这段时间是心急如焚，但又不敢对符凡迪说什么重话，只能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天天盯着符凡迪转。对于这么久没见到俩姨，他既不安，又疑惑，今天他本来都打算要跟踪符凡迪回住处了，没想到一到符凡迪卖唱的街口就见到了瓷儿，他真是欣喜异常。
瓷儿将买好的衣服交给符凡迪，让他去没人处换上再到旅店找她，然后又示意赤练蛇跟她回旅店。
“茅老板，我师父嘱咐我，如果这段时间你将我师兄照顾得很好，这次就把你的毒彻底解了。因为我们在很远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好住处，师兄以后也跟我们一块住了。但是师父希望你以后能好自为之，不然他老人家还会惩罚你的。现在我就把解药给你。你如果方便的话，希望能帮我们弄两张出城证，如果不方便，我也不难为你。”
刚被怜儿“下毒”的那两年，赤练蛇是日夜担忧总盼着怜儿能把毒一次性地给他解了，后来看俩姨每年都准时给他送解药，自己身体非但无任何不适还越来越好，及至知道这解药还是难得的补药时，对于要不要把毒全解了，他已经不那么在乎而且心情有点矛盾了。这会听了瓷儿的话，他的第一感觉竟是对俩姨万分的留恋与不舍。
“两位前辈以后真的不来榆叶了？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吗？”
看赤练蛇有点失落的样子，瓷儿不禁笑了:那可说不准，我师父师娘有千里眼，顺风耳，你要干了坏事他们可得从天而降了。
赤练蛇沉默了半晌突然下了决心似地对瓷儿说道:想我茅威福，自小就喜欢干坏事，连爹娘也管不了我，我这辈子也没服过什么人，但对两位前辈，我是心服口服。不只是因为他们武功高强，而是两位前辈做事实在是仁义之极叫人半点埋怨不了并且心生钦佩。小师父你放心，这出城证对我来说是小事，只是你们得稍微等上两天。我索性搞上十张空白的，想怎么填你们自己填吧！做完这件事，我就把这里的房产都处理了回茅山去。说实话，这世道不是让正直善良的人都能过上舒适生活的，如果没有两位前辈这样的本事，想生活好点，难免就要动些歪脑筋。但我现在挣的钱已够下半辈子花的，我若还在这浑水中趟，别说前辈要收拾我，我自己也觉得没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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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凡迪看到瓷儿给他买的衣服里还有束头发用的网巾，虽然不太习惯，但知道异于常人的披肩长发路过陌生的城市会带来麻烦，只得勉强自己也结上发髻，他心里想着：等到了天籁国可还得把这些烦人的东西都去了。
瓷儿见到打扮儒雅的师兄倒是十分高兴，她看着师兄像只小鸟似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师兄，师父还让我回首乌谷取点东西呢！首乌谷你还没去过吧？我带你去看看可好？保管让你大开眼界。
“唉，我听师父讲过首乌谷的奇峰异石，我怎么可能上得去呢？”
“师兄有我呢！我这段时间又跟师父学了不少本领啦，我一定能把你带进谷的。反正我们要等赤练蛇给办出城证，走慢点也没事呢！”
“那样太麻烦你，我还是不去了吧，有那时间，我看你还是回家一次吧！”
“咦，师兄你的家乡在哪里呀？怎么从来不见你回家呢？”
“我没有家啊。有家我肯定也回去看看！”
符凡迪说这话时脸上带着平静的笑容，可瓷儿觉得自己一定是触及了师兄不想提起的往事，顿时觉得愧疚起来。
“不瞒师妹，其实我是个失忆之人，除了自己的年龄和学过的技艺，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到榆叶来的。可师妹不用歉疚，失忆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悲哀的回忆有些人想忘记都做不到呢，我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吗？美好永远在前面向我招手，却完全没有不幸的尾巴拖我后腿，应该说我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才对吧。”
符凡迪看上去真的没有一点伤感的样子，瓷儿放下对师兄的歉疚检讨起自己来：“咳，我也知道我这样从家里跑出来爹娘一定会很担心很难过，其实我心里也是很想他们的，可我回去要是不让我爹娘见着，那回去也没多大意思，要让他们见着我了，我肯定再也出不来了，师兄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爱，是温暖的，但有时也是一种束缚，特别是对于一颗向往自由的心，爱有时是一把温柔的刀。符凡迪不记得自己享受过什么亲人的爱，但对爱的这种特性，他能理解。这是一种矛盾，也是一个问题，符凡迪也不知道怎么给瓷儿出主意了。
失忆没让师兄陷在悲哀之中，自己的矛盾却让师兄跟着纠结了，瓷儿觉得还是把这个话题转移了为好：”嗯，这事先不去想它了，等过几年我们把天籁国建立起来了我一定回家去看他们。哎，师兄，我们走了你没再吃过山药枣泥糕吧？我可想念这味道了，我们现在就去吃可好？”
可是等瓷儿拉着符凡迪兴致勃勃地赶到糕店时却大吃一惊。只见糕店门上挂了两串白色的纸钱，门前围了好些人三三两两地在议论着什么。
“哎，可怜啊！这糕店老板的独生子昨日被一辆马车给撞死了，现在这糕店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营业啦！”
“老板有儿子？我们以前来吃糕时咋从来没见过呢？”
"老板怎么没有儿子呢？这店就是他们一家三口开的呀。只是他儿子平时都是在里面干活不出来招呼客人罢了。听说昨天他就是出去进食材才出的事啊！"
瓷儿正向门口的人打听着糕店的事，突然来了两个像是要进去吊唁的女人。她们的打扮很平常，就是那种常见的家庭妇女，可瓷儿看她们的神色却说不出的感觉有些不对劲。
果然，俩女人进去才一会就急匆匆地又出来了，而且离开的时候四顾周围，很是警觉的样子，那离去的步伐也显示出来这是两个练家子，虽然功夫比不上瓷儿，但明显不同于普通人。
“进去看看！”直觉告诉瓷儿这里面还有事儿，因为对这糕店一向有好感，加上艺高胆大，瓷儿拉着凡迪，决定进去看上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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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店面，拐了几道门，里面有个小院，小院里有五六间屋子，正中最大的一间厅堂门开着，屋里的情形太出乎瓷儿的意料。一口漆黑的棺材，可想而知躺的一定是老板的儿子，可老板娘正举着腰带踩在凳子上要上吊，地上躺着不省人事的糕店老板，脸上一个血红的掌印令人触目惊心。
"七日追魂砂？这是谁下的毒？刚刚出去的那两个女人吗？"
老板娘看瓷儿不仅说得出老板身中何毒，而且边说还边在老板身上点了几处穴道，忙从凳子上下来惊喜地问道:小哥你是国师派来的吗？王爷他还有救？
王爷？国师？瓷儿心里一惊，但脸上不露声色，她不置可否地回道:这七日追魂砂本就七日才要人命，我刚封了王爷穴道，也可多挨几个时辰，另外我再去取些缓解的药来，就又可多缓七日，但要彻底解掉此毒，还得我师父她老人家才行。可是师父远在千里之外……
“国师知道他们要下手？他就派了你们两个过来吗？”
对于老板娘的追问，瓷儿实在装不下去了，只得如实答道:说实话，夫人说的国师我们不知是何人。我们都是山野散人，朝政之事并不理会，但师父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夫人请将实情告诉我，只要你们不是歹恶之徒，我理当施于援手。
老板娘失望地跌坐到凳子上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反正小哥不来，我也已是死人，我就如实和小哥说了吧……大明皇帝共有五位皇子。长子朱正东早夭，夫君是二皇子朱正南，他们两个都是淑妃所生。四皇子朱正北乃德妃所生，大明十六年就已被害。当今皇帝朱正恩那小子十分歹毒，连和他一母所生的三皇子也未放过，要知道三皇子朱正西的痴傻可不是天生的……
说到这里，老板娘观察了一会瓷儿的表情，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朝中张国师，乃夫君姑父，他知道这大和大圣皇帝实是大奸大毒之徒，这才让我和夫君在此卧薪尝胆，期待有朝一日……哎，其实我们对篡位夺权之事并不感兴趣，如果能在此做一辈子山药枣泥糕反而更好……昨日小儿祸事，我们还道是意外……从今日之事来看，我们行踪已经败露，小哥既然不是国师派来，此地不宜久留……你们还是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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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老板娘是一位王妃，怪不得早就觉得他们夫妇气质不同凡响。不过听她言语，瓷儿觉得他们夫妇也算是良善之人，何况他们的伯父朱天校已和俩姨结为兄妹，这说起来倒还都是自己人。而且凭瓷儿那天生的古道热肠，这闲事能不管吗？
瓷儿思忖了一下对王妃说道:夫人莫灰心。此事既然让我遇着，我就此离去也不会安心。你等着我，晚上我会给你送些药来。你先把这里所有的门都拴死，等今晚亥时过后听到三长两短的敲门声你再来开门……相信我，我有办法能帮到你们……
瓷儿和符凡迪从糕店出来时，有几个人正探头探脑的似乎也想进去又有所顾虑，看到瓷儿他们，就都围上来问道:里面是在办丧事吧？这老板是外地人，连个亲戚都没有，不知道这丧事可咋办呀？
瓷儿撇嘴摇头叹息道:唉，里面门都关着，我们敲了好一会都没人开，不过我听到声音了，哭得可惨了……
瓷儿又说了些可惜了这么好吃的山药枣泥糕之类的话，然后拉着符凡迪回了旅店。瓷儿这才发现，整个突发事件中，她都没有征求过符凡迪的意见，符凡迪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瓷儿不安地对师兄说道：符师兄，真没想到会遇着这样的事，我都没和你商量……
符凡迪关切地看着瓷儿答道:这种情况下，哪可能商量呢，可惜我枉为师兄，什么忙都帮不上你，你可一定要注意安全呀，我在这里等你办完事回来一起去天籁国。
瓷儿观察了半个时辰，没看到有人跟踪，就让符凡迪在旅店等着，自己前往首乌谷去取俩姨研制的“续魂丹”和夜明珠等东西。因为朱正南等着用药，倒真不能带上符凡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