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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义
我叫郑义,我租了一个房子。
这是主城区的边缘,5公里以外就是国道。四周有未开发的田地荒山。通水电,但是远离喧嚣,这里仿佛是个被繁华城市遗忘的地方。破旧的住宅区,住着大部分是外来务工的人,一切荒凉而寂静,只有附近几个木材加工厂里机器发出轰隆隆的噪音。
租住的房子是一排低矮的民房,房东没有见过面。中介给了水电费的账号和一个银行卡账号,我打了一年的租金和押金。
我换了房门锁,仔细清理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修补了几个墙壁裂纹,封死了打空调管道时候打得过大的空洞。仔细地检查了每一个凹糟。灯泡和线路开关也全部拆装重组过。
哦,对了,还有下水道,我要确定是好的,不容易堵塞。我向来认真谨慎。还有,我不喜欢柔软的床垫,木板床,挺好的,这总是能让人随时保持清醒。我向来认真谨慎,所以必须随时保持清醒的头脑。
我对这个地方很满意,除了房租需要一次性交满一年。最近几年,我从没有在同一个地方住过这么长时间。只是觉得有点浪费,毕竟,我不会在这里住这么久。
来之前我观察过这里,这里的人口流动性大,人们几乎没有交集,来之前我在这里晃悠过几天,没有任何人对我这个外来者感到好奇,人们冷漠,麻木,机械地生活在这片被遗弃的地方。
而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牵挂,我只需要活着,为自己活着,并且,我讨厌社交。
我搬来这里有一个月了,隔壁住着一对夫妻,我们从没打过照面,因为白天几乎从不出门。
我经常在夜里听到那对夫妻争吵的声音,夹杂着几声狗叫。
有一天他们争吵得特别激烈,后面就没有声音了。后半夜我在窗户里往外看,隔壁的邻居出门扔了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
我本不想管这件事,第二天一大早扔垃圾的时候,又看到了这个大垃圾袋,封口没有扎严,露出了一角照片,我忍不住扒拉开袋子。撕成两半的结婚照,少许沾着猩红色肉块的骨头,一些日常垃圾……
我敲响了隔壁的房门,一个很胖的女人打开了门,问我做什么,我说我住隔壁,想要借一个扳手修水龙头。女人说没有,又关了门。
我走到马路对面的小巷子,巷子的尽头有一个破旧的电话亭,靠近这边的木材厂。我拨通电话报了警,我隔壁住着杀人犯,很明显,这个女人不是结婚照上的女人。
警察闯进了邻居的家里。我把窗户打开一条缝,仔细地观察着进展。不多时,周边的棚房里就陆续走出来一些看热闹的人。于是我也混在人群里。大概半个小时左右,警察走了。
大概的前因后果也知道得七七八八,原来是有人匿名报警说我的邻居屋子被人非法闯入,并且发生命案。警察匆匆赶来,发现邻居并没有杀人,女人只是吃了丈夫养的狗,吵架了而已,这并不构成谋杀罪。至于跟结婚照上的样子不一样,她只是长胖了而已,男人不在家,不过打电话已经核实了情况。
我没有说话,但我知道真相绝对不是这样的。
那沾着猩红肉块的骨头,绝对不是狗肉。
淑敏
他很不正常,这绝对不是他第一次来租房。我是说我隔壁的邻居。一个独来独往的年轻人。我叫淑敏,跟老胡一起,住在这个年轻人隔壁。
在他租下我隔壁的房子之前,我就看到这个年轻人在四处踩点闲逛。一般人不会注意这件事
,毕竟这里虽然偏僻但是有几个大的厂子,过来找工作务工的人不少,但是大部分都是三三两两一起过来,有熟人引荐。跟厂子里四五十岁以上的工人比,他显然年轻了点。
他不仅每次都是单独过来,而且也不看招工启事,也没有熟人引荐。
最重要的,没多久他就租了我隔壁的房子。所以我总对他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我跟老胡说了这件事情。老胡却不以为意,他只想着赚钱,攒钱,寄钱回老家。我跟老胡双双在工厂里上班。我们的老家很贫穷,但我们除了一身力气,没有别的本事,只好从一个偏僻的地方到另外一个偏僻的地方讨生活。
说回隔壁的邻居,我并非一个警惕性很强的人,对人也只是模糊的印象和概念。只习惯用粗浅的目光去分析问题。只是自从这件事发生以后,我迟钝的大脑才开始运转,从一点点的细枝末节开始组合,捡起来一些警惕。
他从不与人来往,偶尔出门也是戴着口罩和墨镜。在这样一个偏僻的郊区,既没有名胜古迹也没有繁华浪漫。来的大部分都是我们这种没有什么文化的苦力。我们在这里打工了5年了,周围几个厂都是认识的人,最近都没有进过新人。
本来各过各的,互不打扰,可是那件事情发生了。
我跟老胡在附近的木材厂干了五年的活了。人们都以为我们是夫妻,其实不是的。我们只是为了相互有个照应,临时组建的“家庭”,人们俗称的“搭子”。没办法,在外打工不容易啊。
我和老胡各自都有家庭,只是山高路远,一年也就春节的时候才能回去一趟。俗话说的好,天高皇帝远的,除了道德上的一点障碍不好突破,倒是也不会有什么麻烦。方便总比麻烦多。工友们很多都是这样。已经成了心照不宣,不是秘密的秘密了。
最近我心里总有一种不安定的感觉,或许是隔壁神秘的邻居,或者是别的。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很灵。这一天很快就到来了。
深夜,我和老胡正睡得香甜,突然门外传来急促地敲门声。我喊了几声:“谁呀?”没有回应。
我赶紧推了推老胡,让他去看看。老胡起身从床底下拿起了一个大扳手防身,一边往门口走去,一边喊着:“找谁?”还是没有任何回应。敲门声停顿了一下。我和老胡不约而同地喊了起来:“谁呀?”回应地是更加猛烈地敲门声。
老胡转过头看了看我,我点了点头,老胡猛地一把拉开房门。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面前。是的,虽然我们并没有见过,但是我认识她。
是老胡的媳妇,桌子旁边的抽屉里就放着他俩的结婚照。
老胡媳妇目光从老胡身上挪开,随即目光环视了一遍房子,一把推开老胡,向我径直走了过来,抬起手扇了我一巴掌。我下意识的准备反抗。谁知道这婆娘看起来瘦弱,力气倒是大得很。老胡过来拉架,根本拉不住。
我虽然自知理亏但也不是好惹的主儿,情急之下想起来抽屉里放的水果刀。便一把拉开抽屉,摸索出水果刀,随着水果刀出来的,还有老胡和她的结婚照。
过程自然不必说了,我也不想再回忆,听说人类会自动删除一部分让自己不好受的回忆。应该是真的,因为事后我想了很久,都想不起来那一刀是怎么扎过去的,只记得一双睁得溜圆的眼睛,这双眼睛一直在我脑子里回旋。
是的,我一刀就扎到了狗的脖子上,血喷了老胡媳妇一脸。她好像受到了很大地惊吓,一下子就从癫狂中冷静了下来。
我手上是温热流淌着的液体,陪伴我们好几年的老狗喉咙里发出咕噜噜地声音,痉挛了几下就不动了。
“你再闹腾我就给你喉咙来一刀。”
听我说完这句话,老胡媳妇不闹了。接下来的事情是各人的家事,我也管不着了,我得去埋我的狗。
第二天一早老胡就带着他媳妇回老家了。我照常住在这里,隔壁邻居敲门了,说是借扳手,眼神却不住地往屋子里瞟,这眼神让我心神不宁。我迅速的拒绝了他,关上了门。
可是不久警察就找上门了,房子周围里里外外围满了了人,竟然有人报警说我违法犯罪。
我知道是谁,肯定就是这个可疑的邻居。这件事情传出去,要是我老家的家人知道了,我一个女人,也没办法过日子了。我简直恨死了这个可恶的邻居。于是我偷偷把我的怀疑告诉了警察——我隔壁这个年轻的邻居,身份很可疑。
可惜,没几天,警察跟我反馈,我隔壁的邻居原先是个屠狗的贩子,赌博输钱了,躲债躲在了这个地方。
警察
我是这片城乡结合部片区的派出所干警。这里历来很太平,人迹罕至,几个大的木材厂,没什么文化的外来务工人员,统一在工厂里劳作,养家糊口。
可是最近接到上级的文件,说是有一个连环杀人凶手四处流窜,让全国各地的基层派出所加强警惕,发现可疑的人员及时上报。
没几天我们就接到了疑似入室杀人的案子,引起了领导高度重视,没想到跑过去一看是个乌龙,是一个女人杀了一条狗。
可是这个女人又提供了一个线索,说隔壁新来的邻居形迹可疑。
我们赶紧调查了隔壁的年轻人,发现只是个躲债的狗肉贩子。
这接二连三的乌龙闹得我们都没有积极性了。
但是我的同事却在那个年轻狗肉贩子手中的黑色袋子里发现了重大的线索。少许沾着猩红色肉块的骨头看起来像是人类的残余组织。
通过积极的侦查,案件终于水落石出,流窜各地的连环杀人犯就隐藏在人群中,混到了木材厂打工,晚上出来作案。将尸体分尸,残余组织混在别人扔的日常垃圾里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