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故里

 中年人拖着疲惫的身体下班了,最近工作的繁忙让他无所适从。他在下班之前,就已经和领导打过招呼,请假几天,放松一下心情。他想起了他的父亲和母亲,很久没有回家看望他们了,一年,两年,三年,他心里默默数着离别的年轮。是了,他已经整整二十年没有与父母亲团聚了!


收拾简单的行囊,网上定购了火车票,提着公文包出发了。火车上的行人熙熙攘攘,售卖员也一直不停的吆喝着“晚餐,晚餐,十五元一份了啊!最后一次供应了啊!”,入座不久,火车便缓缓的驶进了夜色中。中年人很快便进入了梦乡。迷迷糊糊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眼睛无神的瞅着窗外,一条蜿蜒的河流撞进了他的视野,一座破旧的木架桥横躺在桥面,河水两岸平缓的绿色山丘连绵一线,山麓有座古朴的小村庄,那就是生他养他的地方——家乡,浓厚的乡土气息给人以静谧的感觉。火车不一会进站了,中年人提着包笨拙的跳下车。没有别的人在此下车,他前脚刚落地,火车便扬长而去了。


车站里也没有接车员。这里大概是一个清闲的车站,他已经离别此地二十年了。对此也不甚了解,中年人跨过木桥走进小村庄。村里一片寂静,看不见一处人影。所有的住户都紧闭着柴门,连狗吠都不曾有一声。难道村民们都还没有起床?中年人看看手上的腕表,现在已经上午八点多了,没起床似乎是没有可能的。在他儿时的记忆里,村民都是天微微亮就起床劳作了。凭借着久远的回忆,他走进了自家的门前。门栓是在外锁死的,他无奈的在村里漫无目的寻找着,但整个村中空无一人。他心痛了,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寻不到父母亲?

中年人席地坐在家门前,回忆着以前温馨的种种,太阳已经挂在了天空的正中央,他感觉到饿了,他多希望母亲能开门接他,说:“儿子,快回来吃饭,妈做好饭了!”。于是他决定翻墙进去。院子里的摆设还和儿时一样,只不过院中父亲种的一颗桂花树长高大了许多,一根长布条横挂在院中,他知道那是母亲亲手缝制用来谅衣服的。


他往厨房走去,掀开木质锅盖,锅里竹制的箅子上,还有包子。中年人缓缓拿起包子,深深嗅着它的气味。他紧缩的额头,舒展开了,他知道这一定是母亲做的。父母亲没事,他欣喜若狂,在院中哼着小曲儿,手舞足蹈着,满足的吃着包子,尽管是凉的,但依旧暖心。

中年人困了,躺在他儿时躺过的床上,不知不觉沉沉的睡去。

他恍惚听见了门栓上三环锁开动的声音。

“老头子,昨晚又梦见儿子了把?”像是母亲的声音说道。

“瞎说,我才不要梦见那个不孝子呢,都二十年不着家了,天天打电话有个屁用呀,都不知道回来陪陪他妈。哎!”父亲重重的叹息道。

“陪我?就你嘴硬,昨晚说的梦话,我不是没听见,末了,还哭出声来了”母亲说道。

“就你能,就你不想,好吧!看把你能的。”。

“对了,你给儿子打电话没?今天”母亲问到。

“今早起床,就打了,儿子不接呀。可能睡着了把。”父亲无奈的应到。

“哎”双双叹气声,显得十分落寞。

中年人,慌忙爬起来,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没有未接电话!怎么会这样?他赶紧跑出房间,父母亲已经走到堂屋门前了。但不知为何,父母亲似乎看不见他的身影。他把自己的手竖在眼前,看得清清楚楚,并没有变成透明的。不可思议。

“爸妈,我回来了!”中年人说道,父母亲没有一点反应,中年人慌了,他不知道为什么父母亲看不见他。他想去拥抱他的父亲,但他的手臂从他父亲的身体中穿过,他哭了,他声嘶力竭的呼唤着他的双亲,换来的依旧是父母的毫无反应。他哭累了,他决定离开这里,他的父母亲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他要去寻找原因。


他又回到了原来的火车站。上午的那趟火车没有在这个小站停留,甚至没有减速。就那样在他面前呼啸而过。他又等了一天,火车依旧如此。他甚至都能看见火车司机的脸,但火车没有丝毫好停下来的意思。就好像中年人的身影,甚至连同火车站,根本没有映入司机的眼帘。他明白了,他丧失了自己。他终于醒悟了:这里根本没有什么车站。这里是他注定该消失的地方,是他为自己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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