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份因为要上课的原因,每周都要从家里坐车到广州。每一次坐在车站的位置上呆呆地看着墙上的时刻表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好久没有见过的人,那些记不清多久之前的事。
我总以为很多事情不用太过着急去做,因为时间会等我完成;很多人没必要常常见面,因为想见的时候一定可以见到;很多时间就应该浪费,因为我的用心可能没人看见。可是有多少人和事,等不到我们正式作别的时候,就已然成了永别了呢?
想起有些同学毕业之后就没有见过了,上学的时候无话不聊,现在最多互相在朋友圈上面点赞。就算偶尔打开对方的聊天界面,想闲聊一会,会觉得突兀,会一时间找不到话题,会觉得很不自然。
想到上次见面还嬉皮笑脸的哥们眨眼之间已经出国半年多了。好像一直感觉只要叫上一声,不管在哪,最好的朋友都会应声而来。大口大口地喝啤酒,说着当年的事,嘴里满是当年的味道。
想到初中时周末最常走的那段百步梯,也不知道是哪一次回来翻新了。放眼望去,全是规则的青砖,整齐划一地排布在一级级楼梯上。两边尽是错落有致的矮房,靠近楼梯的那边都油上了亮灰的漆。我才突然发现,我喜欢的还是它原来的那副模样。可是我想不起它以往的点点滴滴了,以前总觉得它一直都不会变,我还有很多时间看看它。
那边众多房子里,有一户人家住着以为八旬老太太,她养了两只猫,一黑一百。每次去跑楼梯,我都喜欢和外婆坐在她家门外的小石板上。我会抱着她的猫,摸着它的毛。白猫比较乖,会顺从地趴在我的大腿上,眯缝着眼,调皮地拨动着尾巴。黑猫通常会比较好动,一看有人过来了更是兴奋得不得了,不单会在屋子里乱窜,还会倏地一声从屋里飞奔到对面的窄巷里。
老太太自己一个人住,我们每次走百步梯的时候经过她家时都会透过门缝看看她在不在家。不见她也会习惯性地喊几声。一般情况她都会在屋里,老人家不经常外出。每每看见我们来,她都会从屋子里搬出张小板凳来,她说怕门外那张石凳扎屁股,我们会坐不习惯。
她和我外婆挺聊得来的,老人家之间的话题通常就是一日三餐、儿女、平日里的消遣。她们会说说今天吃了什么菜啊,晚上准备去菜市场买什么,儿女们有没有回来看她们啊,无聊的时候会去做什么之类的。
她们时而想在打快板,这个还没说完,另一个就抢着接住,不时还会张嘴大笑;’时而慢悠悠地,一个在说,另一个听得入神,说完了还意犹未尽;时而俩人都没怎么说话,有时是感概,有时是无奈,有时只是讲累了。
我以为每一次经过那里,都会有一位慈祥的老太太,两只可爱的猫咪,一段惬意的午后时光。直到有一天再经过那里,发现老太太家里少了一直白猫。她说年纪越来越大,没能力再养两只猫了,所以把白猫卖给别人了,卖了30块钱。
再不知过了多久,在经过那里,门口已经沾满了灰尘。外婆轻声跟我说,老太太走了,前段时间的事情。
谈到医院,满身压抑。伤心无奈随处可见。也不知是不是最近一段时间去多了,看到护士上点滴时的微笑,护工在帮忙打饭时露出坏坏的笑脸,轻声说了句“今天吃得比隔壁床的多哦”时会比平常感动。大概是这里有太多的令人揪心无奈的事情了,这些小高兴小关怀在这里显得无比脆弱和珍贵。
有一次路过广州一家医院门口,一个微胖的小伙子在他父亲的怀里呼呼大睡,他的父亲鬓角已经发白,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身前放着一张纸皮,写着“请好心人帮帮我儿子”。我没有细看他儿子患的是什么病,但我知道治疗这个病一定需要不少钱。
再看看每个穿过医院大门行色匆匆的身影,有些人嘴角微微上扬,有些人沮丧地低着头。而更多人,则是面无表情。我想起我妈说的一句话,眼泪流干了,剩下的就是麻木。我想,那大概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无力感吧。
同学在公众号发表了一篇文章,说她的老师走了。从一开始的错愕惊讶到“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再到发现原来这真的事实,留下无尽的忧伤。谁能想到,前一秒还站在讲台上给学生讲课的老师,下一秒已经和他的学生天各一方了呢。
今天看到一篇文章,叫《来日方长,才是最大的谎言》。生活中,肯定有些我们至亲至爱的人,也会有一些我们想好好道别的人,以及那些等我怎么样再好好去做的事。把所有主权都交给时间,好比米缸里跑进了老鼠,一天两天,根本不会发现有什么变化。等到追悔莫及的时候,为时已晚。
听过一句话,大概是说把每一天过成最后一天,把每一次道别当成永别。想起什么人就去见,想到什么事就去做。在疾病、灾难、意外面前,人真的超级渺小。我曾经以为时间刚刚好,更早之前还以为时间很廉价,浪费一点不心疼。现在才发现,我们都敌不过时间。
我们唯一能做的,恐怕就是时刻记住生活不易,把最后放到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