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后座上,音乐切到了齐秦的《悬崖》,声线高亢细腻,这大概是他黄金时期的歌,至少我一直这么认为。
我总是认为,生命的河流里,悠悠长长,会发生很多事情。有些事情你觉得已经忘了,却会被一首歌、一句话、一种味道重新带回来。所以,这一刻我仿佛回到了那所被紫色桐花笼罩的小院。
刘沙同学大概是我交往最早,也持续最久的小伙伴了。我们邻居好几年,隔了一条胡同。第一次听这歌是在她家,好像异常茫然的初三下学期。我并不知道自己茫然什么,现在想来那大概就是故作姿态!哈哈,对的。这个词确实比较符合那时候的状态。刘沙妈妈是个很有趣的阿姨,家里都是同样的白墙,同样的不大的窗子,她却可以用旧布缝出当时的我看起来很梦幻的窗帘。她家院子里有个荷花池,虽然从我第一次来做客,这个池子里就没开出过荷花,但是我总是莫名期待,这个期待一直持续到池子被填平。堂屋门口的左侧还有一株巨大的月季,深红色的花一直在怒放,似乎没有间断过。我还特意问我爸,那花怎么会不断的开。我爸很鄙视地看我一眼:“你说说,它为啥叫月季?”一句话让我醍醐灌顶。
十几年过去,今年夏天,去北京会刘沙同学,她仍然念念不忘我在这个院子里给她烙的葱花煎饼。这么多年,我的烙煎饼技术并没有丝毫长进,面粉、鸡蛋、葱花、盐、味精,就这几种东西掺和起来,这个食谱大概会被我用到死。是的,我就是这么长情。
我和刘沙同学钟爱养狗,她的小狮子狗叫“欢欢”,我的小杂狗叫“豆豆”,后来,她的“欢欢”走失,新来了一只大黄狗“欢欢”。我的小杂狗“豆豆”死了,来了一只京巴狗“豆豆”。我们连名字都不愿换,似乎喊它的时候还是同样的那只狗。刘沙同学的狗越长越大,她每次出来遛狗,威风凛凛的样子,都让我特别羡慕。瘦弱的少女追着大黄狗欢欢在马路上奔走的样子,深深刻在我脑海里。当然,无论刘沙同学怎么夸它乖,撒欢儿的大黄狗我是始终不敢靠近的。后来,胆子大了,也会偶尔摸摸它的头,丢给它一两块饼干。
刘沙同学还有一个可爱的小叔,虽然我跟他并没有打过几次照面,我仍然对他深怀感激。这个小叔大概就是我们嘴里常说的“文艺青年”,他有许多藏书,而且并不像现在的我一样对自己的书特别吝啬,我们想看什么,可以随便拿。于是,初中三年,我的时间好像都在读闲书里度过了。《文化苦旅》《檀香刑》《茶花女》……都是那时候读的,不管合适不合适,不管理解不理解,都那么在课堂上或者被窝里半遮半掩读完了。这些经历严重影响了我接下来的人生。
我俩在一起的时光,好像总是漫长而悠闲的。同样作为驾驭自行车的高手,后来我每次五分钟赶完三公里的路程,再奔向综合楼的五楼而面不改色,而觉得“无敌是多么寂寞”的时候,我总是想念远在北京或者天津学画的刘沙同学。
是的,从那个时候,我们似乎就各奔东西了。我忽然有点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