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被折了翼的小鸟,我在等着我的翅膀重新长起来,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我想回到那片天空,哪怕没有翅膀。
让我们都在肮脏中继续腐烂吧!直到被蛆虫彻底吞噬。
(一)
我带着精心做好的便当等在急诊科门诊室外,低头看现在已经六点。
刚刚平稳下的心跳,又不禁跳起来。
做了几个深呼吸,高兴和紧张还是压不下。
看见周挚送走最后一个病人,我忙闪身进入诊室。
“你好,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低沉的嗓音带着公事公办的冷漠
“不,不不是,周医生我不是来看病的。”
英俊的脸一沉,眉间一皱。
我急忙开口。
“你忘记了?我是上个周在三阳路口晕倒被你送进医院的那个人。”
“我打听到你在这儿上班,就想着请你吃个饭表示感谢。”我急急忙忙说完。
他低头整理桌上的资料,眼神都没给我一个。
“那是医生的职责,不是我,其他人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心意我收到了,你回去吧!”
说完他抬腿离开,多余的表情一个也没有。
我一路跟着他,从更衣室出来到地下停车场,一个眼神都没得到。
看他上车,我嗖的一下窜进他的副驾驶,一脸谄媚讨好的笑看着他。
好吧!他当没我这个人似的。
在等红绿灯路口的间隙,金黄色的光从窗口打在他的身上,流畅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俊逸的脸在光下更显白皙。
那天也是黄昏,恍惚迷糊间看见了一双很美的眼睛,只一眼便禁不住的陷了进去。
他去餐厅吃了饭,然后开车回来,继续上夜班,全程没理过我一次。
出师没被理。
我看着周挚离去的背影,挺拔俊逸,却好似有一顶看不见的罩子将外面的一切隔绝开来。
(二)
6月15日,又到了这个日子。
心里就像被铁线条紧紧的缠住,密密麻麻的痛意让我喘不上气。
打车到酒吧!嘈杂的歌舞声,沸腾的荷尔蒙。
试图驱散心中的阴霾,独自找了个没人的小卡座。
一口接一口的烈酒,麻木了,嘴里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偏头一撇,心登时被立了起来。
一张被雕饰过的俊朗的脸直直映入我眼里,昏暗混彩的光下,平添了几分诱惑和危险。
鉴于那天被从头到尾忽视的经验,我没有直接上前。
而是默默的在卡座上,看他不停的在灌酒。
头发凌乱,衬衫胸口前的纽扣被粗暴的扯开,还是那张没有悲欢苦乐的脸。
可是周身的压抑难过,远远的就播散开来,让人禁不住的想把他抱进怀里安慰。
人人称赞,前途光明,家境优越,俊美无双的周医生也会有烦恼吗?
不由的在心里讪笑。
不知是酒的度数高,还是他太难过,不一会儿,高挺的男人醉昏睡了过去。
将他架在身上,带回了家。
给他弄了芹菜汁,舀了一勺放他嘴里,被他无情的打开了。
“滚开”还挺中气十足。
我蛮横的压制住他,闹得还挺厉害。
像个哭闹着死活不肯吃药的小孩。
只能柔声轻哄到“阿挚乖乖的好不好,喝了就不难受了。”
慢慢拍打着他的背,一下又一下的带着抚慰。
挣扎难受的脸平稳了下来,我将他抱在怀里,一口一口的仔仔细细送入他的口中。
换下他被弄脏的衣服,简单擦洗了一番,给他穿上我很久以前就为他买好的睡衣。
果然很合身。
透过窗户的月光静谧的洒在床上人的脸上,古井无波的面上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柔和。
我站在床边,汹涌的感情似乎要将我席卷,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喘气声越来越大,害怕惊醒他,忙开门出去。
第二天我早早的醒来,在厨房轻手轻脚的弄着早餐。
用小刷子轻刷上一层油,将鸡蛋打在上面,小火慢煎,蛋清凝固时小心的放入盘子里,水润润的蛋黄在微微凝固的蛋白上轻轻晃动,看起来就十分有食欲。
笨手笨脚的我足足吃了三十几个失败的试验品,才有了如今的手艺。
端着做好的早餐到餐桌上,已经收拾利落的周挚,径直来到我面前。
垂落在额前的头发,似乎挡住了他的冷漠,竟有些慵懒散漫。
“谢谢。”
“这是我特别乐意做的”我抬头,满是笑意的望着他。
他低头望摆满餐桌的各色早点。
“快趁热吃吧,周医生每天那么辛苦,多吃点补充补充营养。”
他看了我一眼“谢谢。”
还好,桌上的东西他吃了一大半。。
吃完我想着去厨房给他装上我为他做的便当,等出来时,人影儿都没一个。
只剩餐桌杯子下压着的500元现金。
(三)
只要一有空闲我就去医院看周挚,只是在他看得到的地方默默陪着他。
不打扰他,就像一个无关紧要的装饰品。
他没有什么娱乐的方式,每天不是上班,就是呆在家里。
他住的地方就在我去公司的必经之路。
我每天都提前半个小时起床,剪下一朵我亲手种下的栀子花,用蓝色的雾面纸包好,放上写好的小纸条。
“我知道也许你会觉得我很烦,但栀子花和蓝色配一起真的很美。结尾处一片简笔叶子”
“今天我看到一个挺逗的笑话,我想分享给你,让你也开心一下:一女子走夜路,突然看到一男的张开双臂向她走来,做拥抱状,上前就是一脚。男子倒地大哭,说:【都第三块了,我招谁惹谁了,带块玻璃回家怎么就这么难吗?】结尾处一片叶子”
“……”
周一送到周六,每天一朵。
可是它还是被忽视了,就那么可怜的挂在原处。
今天我像往常一样,准备离开时,门突然被打开了。
“我家门口没有放垃圾桶,李小姐要丢垃圾请往别处。”
说完,周挚平淡无波的望着我,
“那好吧!我进来放。”
说完我就拿着所有的花从他旁边侧身过去,放在桌子上。
厚着脸皮在他家沙发下坐了下来。
他没有关门,径直走向我,贴着我坐在沙发上,凑近我的脸,我能感受他到呼出的热气一扑一扑的,心脏咚咚咚的跳动着,我紧握着拳头,企图不让他发现。
“你喜欢我是吗?”他轻蔑的笑着。
“是”我直直的看向他,眼底一片真诚。
“知道我为什么当医生吗?”
“救……”他面上闪过一丝嘲讽,打断我。
“因为我享受割开皮肉的感觉,一刀一刀的划过,红色的血液,让我振奋。”
“你终归是在救人不是吗?”我望着他,没有因为他说的话动摇半分。
我想让他知道我喜欢的是他,无论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呆滞了几秒没有说话,忽然他的手轻揉着我的大腿一路向下,我的呼吸不由的加重,内里竟有了几分的情欲,他的面上还是波澜不惊,就好像我只是他解剖台上的一个试验品,心一下就坠到了湖底,就在他将从裙底探入时。
我急忙推开他。
“门没关”我低下头,小声说道。
他就这样看着我的头顶不说话,窗外细微的风声在此刻也无比的清晰。
就在我想站起身离开时,他扔来了一句。
“密码030406明天你就般过来吧!”说完他就转身进了房间。
(四)
从我搬进他公寓的第二天我就从原公司离职了,换了一个更清闲的工作能养得活自己就可以了。
我每天早起为他做好营养丰富,合他口味的早餐,便当。
下班以后就乐呵呵的去超市买菜,做饭。
然后就是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等他,看到有意思的就会收藏下来,等着闲暇时与他一同分享。
吃饭时我会细心的为他夹他喜欢的,讲着小趣事,撒娇赖着希望他多吃一些菜
拉着他在小区里散步消食,有时候他加夜班我就买好他爱吃的夜宵去陪着他。
到了晚上我会窜进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安心的和他相拥着而眠。
我们去看电影,我特意挑的恐怖片,我会尖叫着躲进他的怀里,乘机亲上那张我心心念念的唇。
我带着他去游乐园,坐幼稚的旋转木马,海盗船、过山车、摩天轮、大摆锤、碰碰车,从开始到结束我都没有放开他的手。
从见他第一面开始我就被下了蛊似的,只想拼命的对他好。
细数着他的改变,从开始的漫不经心,像配合着我演戏的敷衍,到回家以后就会下意识的找我的身影,我知道我慢慢走进他的内心了。
(五)
今天是中秋节,端着我在厨房捣鼓半天的菜从厨房出来时,看到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貌似在看视频,极为专注。
什么节目,竟然能够如此吸引他。
今天早上出门也不带我,现在还不理我,我轻手轻脚走到他旁边我倒要看看他到底在看什么。
一个全身赤裸的女人,被固定在铁架床上,一身白色实验服,带着口罩的人拿着一把精巧锋利的手术刀,慢条斯理的割开皮,割开脂肪,割开肌肉,像理线条似的将血管和神经分开。
女人已经无法喊叫了,喉咙处,插了一把小刀,面上可怖的扭曲着,红睁着的眼像不竭的泉眼,从眼角顺流,打湿了一片。
浸透了床单的血液,像小小的帘子慢慢从半空中坠落,是那么的安静,只剩血液滴落的声音。
红白的画面上,倒映着我惨白的脸,眼睛已经不听使唤了,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我想离开却怎么也迈不开腿。
最后的意识里,我看见那张英俊的脸上全是喷溅的血液。
胸腔的憋闷让我回拢一些意识,脖子上愈渐收缩的大手让我彻底清醒过来。
周挚青筋搏动,双眼红猩。
“叶叶,你陪着我去死,好不好?”
“我……想……活……着……和你。”
脖子的手松了几分,我满眼心疼的看着他。
“我想和你一起活下来,我想和你有一个家,要一直陪着你。”
我不顾脖子上的手,挺起身来紧紧抱住他,我害怕我一不注意他就飘走了。
“阿挚,不要怕,不要怕叶叶会陪着你的。”
“为什么,知道我精神不正常还一无反顾的靠近我。”他将头贴上了我的脸。
“你是我的阿挚。”我蹭了蹭他的脸。
“我就是喜欢你这个神经病,如果开始是无法抑制的心动,现在就是相守的执念。”
(六)
单纯为了了解他的过去,我可以和他的同事套话,剥丝抽茧,我可以去一个一个的问他的高中同学,他身边所有有关系的人。
可是我不能,我把他放在心上。
我不敢做一丝一毫可能让我失去他的事。
我想与他一同承担,我更怕他逃离我。
在一起的第二年,今年的中秋节他没有出去。
他从来没有提及他的家人,我们的家和医院就是他的所有。
对着圆月享受烛光晚餐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劲儿的往嘴里灌酒。
我没有劝他,只是陪着他,听他絮絮叨叨诉说他的童年。
他说:
八岁以前,爸爸妈妈都很爱我,每天放学回家阿姨会给我做好多好吃的,妈妈在书房处理事务,妈妈的书桌旁摆着一张超酷的趣味桌,上面还立着我最喜欢的欧布、捷德奥特曼、怪兽之王哥斯拉。
爸爸会耐心指着彩绘为我讲解历史故事。
可是一切都终结在那个黄昏。
我坐在校门口的那个台阶上,等了好久终于看见张奶奶匆忙跑过来,就把我塞进车里,一向心疼我的张奶奶,慌忙大力的拉着我,看我撞在车门上,都没有停留一分。
被张奶奶拽到手术室的门口,外婆靠在外公的怀里泣不成声。
手术中的红灯亮着。
张奶奶急忙走到外婆的身边,安慰她。
看着疼爱我的外婆这么伤心,我想过去抱抱她,却被外婆一把推开。
他们全都一脸仇恨的看着我。
我一个人站在他们的对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木然的看着他们。
妈妈被推出来了,医生告诉他们妈妈双腿已经被碾碎了,只能截肢。
从那天起,妈妈看见我就会发疯,恶毒的咒骂,花瓶,杯子能拿到的东西就朝我身上扔。
家里爸爸的东西不见了,门角的缝隙我都认真找了,没有发现一丝他存在过的痕迹。
在一个秋天的寒夜里,妈妈叫人把我赶出了家门,所有人都唾弃厌恶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疼爱我的家人现在却恨不得剐了我。
我不敢回去。
我只能不停的走。
在那夜我遇上了一个真正的恶魔,可是后来我自己也成了一个恶心的东西。
我把他抱入怀里,像幼时妈妈那样。
“我会陪着你。”
(七)
今天是我们三周年的纪恋日,我拿着印着妊娠3个月的B超单,穿上新买的裙子,我想在他下班的时候就立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手机不停的震动声传来。
拿起手机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发了一连串的视频。
最近诈骗案子随处可以听见,多了几分警惕,想置之不理的可是视频画面上显示都有一个共同的主人公,周挚,顾不得被骗。
点开,哭泣求饶的声音一下就窜进我的耳朵里,看着周挚左右开弓狂扇女生的耳光;又继续点开一个视频是周挚拿着一鞭子赶牛似的,让女生从一排男生的胯下钻过;我忍着愤怒,想把手机捏碎,自虐的,继续点开视频,四五个男生拿女生当球踢看谁踢的更远……
那个女孩子的声音和样貌是如此的熟悉,看着那些视频我想杀了喜欢这个恶魔的自己。
翻到最后,是一张全家福。
女孩站在一对恩爱夫妻的中间,她怀里抱着一个八岁的小女孩,这个小女孩我再熟悉不过,是曾今在孤儿院大合照里的我。
我不是孤儿吗?
我的脑子此时被一把把重锤敲着,这是谁,我是谁。
一幕幕,一帧帧。
只听到不知是谁说的
“快把这孩子抱走吧!姐姐跳楼死了,爸妈还出车祸了,一家三口人,这是造了什么孽呀!”
哭着找姐姐的小女孩趁大人不注意,跑过去掀开浸满血的白布,里面只是模糊的一团血肉,勉强还能看出是个人。
女孩太过害怕,身体瞬间失去了控制,黄色的液体从女孩两腿间流出,周围的快速跑过来,抱住女孩,却闻到……
“姐姐,爸爸,妈妈,姐姐,爸爸,妈妈。”女孩不停的喊叫。
任人摆弄着她的身体,只是无意识的一直在大喊
“姐姐,爸爸,妈妈……”
女孩再醒过来时,已经不记得一切了,院长妈妈告诉她,她一个月前调皮从树上摔下来,摔坏了脑子,记不得以前的事了。可是无论她再怎么从镜子里找。始终找不到那道口子。
李叶是没有那道伤口的。
“姐姐,爸爸,妈妈我竟然跟杀害你们的仇人在一起,还为他怀了孩子。”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疯狂的砸着房子所有有关我和周挚的东西,看着我讨周挚开心的情侣物件,我控制不住的呕吐。
开门声传来,我举着剪碎他衣服的剪刀,冲着他的心脏就扎过去。
他急忙夺过我手里的剪刀,紧紧的抱住我。
“叶叶,叶叶。”
我现在十分厌恶他的接触。
“你放开我,你这个杀人犯。”
“滚,呕……呕……”
看我很难受,他忙扶着我,轻拍着我的背。
我缓过一丝神,反手就给了他两耳光,恨不得用尽我全身的力气,使劲掐着他的脖子,我要送这个恶魔去地狱。
他没有挣扎,看着他晕死过去,我也因为过度的刺激晕了过去。
(八)
我睁开眼睛,一时有些迷茫,我不是在学校上学吗?
门被打开,周挚端着一杯水。
“周挚”一看到他我连忙蜷缩到床头。
“这儿是哪儿?你把我带到这儿想干什么。”一看见他我就浑身颤抖。
我的脸好疼,我不想再被他们当球踢。
周挚顿了一下。
“叶叶?”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妹妹,这个恶魔他想干什么。
“叶叶,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周挚,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妹妹吧!”我忙下床,向他跪去,猛的就磕了下去,怎么办怎么办?
周挚过来扶我,“李澜,我没有对你妹妹做什么。”
我想缩回去,我使劲咬着嘴唇让自己恢复理智,我必须顺从他。
小叶子还那么小。
他将我抱上床,喂给了我水。
我稍微恢复了一些理智,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他好像不是周挚。
这个人应该有35岁了吧!
想到这儿,我稍微放松了一些身体。
“你是谁?为什么把我带到这儿来?”
“我是周挚的叔叔周景,你放心他爸妈已经把他送去国外治疗了。你在学校晕倒了,我想着不要把事情闹大,就私自带你回来了。你放心,恢复后我就把你送回学校。”
周挚走了,他终于离开了。
想着周景是周挚的叔叔,保不齐也是什么变态。
我不敢出房间,一日三餐他都为我拿到房间来,偏甜微辣的正好是我喜欢的口味。
只是很奇怪的是,呆了好几天,我没有看见一面镜子。
正好,我脸上的巴掌印也没恢复,肯定很丑。
周景为什么不出去上班,他没有工作吗?我想偷偷逃走,可是他总在客厅待着,我又害怕我擅自做什么会激怒他。
这天我在房里听到周景怒吼了一声“他死就死了,不要来烦我。”
躲在门缝里偷看。
他坐在沙发里,双眼无神的盯着上方华美精致的吊灯,活像没有一丝生气的玩偶。
对周挚的阴影迫使我置身事外,我将门锁好,轻手轻脚的搬来椅子堵住。
爬到床下躲藏好。
两个小时过去了,还没有动静。
我小心爬出来,偷看时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
再仔细,整个公寓里里外外的找了不见他的踪迹。
鞋都顾不及穿,穿着睡裙就跑了出去,我要回家,回去找爸爸妈妈。
我一直跑,脚踩在热烫的公路上,没有什么太大的痛觉,只有逃离了魔爪的喜悦。
一声尖锐的刹车声,袭进耳廓。
“肖廖”
看到这个恶魔团队的时候我知道,我逃不掉了。
(十)
周景赶过来的时候。
我的衣服被他们撕毁得破烂不堪,下体不断的有热意涌出,已经被痛意折磨得昏睡了过去。
肖锐、潘立、姜过、熊伟……
全都横躺着,像强盗刚刚屠戮留下的残躯。
周景用衣服将我裹起来,就往门外冲。
再醒过来时。
看见床边坐着的蓬头垢面的人,我认命的闭上了眼睛,这宿命,逃不过了,就这样吧!
让我们都在肮脏中继续腐烂吧!直到被蛆虫彻底吞噬。
我每天做的事,就是盯着窗外发呆。
我是一只被折了翼的小鸟,我在等着我的翅膀重新长起来,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我想回到那片天空,哪怕没有翅膀。
周挚时时刻刻守在我的身边。
在我睡着时,一个人在烟雾中愁闷,才35岁的他,沧桑得像45岁。
(十一)
披满华光的太阳,徐徐升起,透过窗户照进了这个阴翳了很久的房间。
窗外小鸟叽叽喳喳。
周挚站在我的床边,沉默了良久,看了我良久,忽然像是突然被从枷锁中释放出来般。
“叶叶,我们结婚吧!”
我也释然一笑。“好。”
周挚对于婚礼的筹备很是认真,拍婚照的衣服是他陪着我一件一件挑选的,看我面上喜欢他会毫不犹豫的买下。
我的脚酸了,他会贴心的为我温柔揉摩。
婚礼现场是我们两个亲手设计、布置的,每一朵花,彩灯,都留下了我们一同的足迹。
还有两天就要到了婚宴的日子。
周挚说带着我去民政局领证。
我摇头。
他轻摸着我的头,眼里满是眷恋和沉溺。
“叶叶,成全我最后一次。”
“好”
婚礼这天很是热闹,江市第一集团掌权人的婚宴。
江市的达官显贵都来了,脸上满是喜庆。
婚宴礼乐缓缓响起,我走过两边装饰满栀子花的仪式台,一捧又一捧,那是我和周挚一起扎的,一起系的丝带。
他在那边微笑着等着我。
快走到他面前时,我停了下来。
婚礼大屏上开始播放着他凌辱姐姐,我所有能找到的证据。
台下的私语声清晰的传进耳朵里。
他还是在哪里微笑着看着我,不错过一眼,我们是隔岸的恋人。
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很快他就被举着话筒的记者围住了,不见一点儿痕迹。
所有场内的记者像闻着肉的野狗,不舍得放过一丝可以攻击他的素材,因为这是他的对家请来的记者。
周氏掌权人曾经霸凌女高中生,致使其不堪折磨跳楼而死,其父母又因受了极大的刺激,悲恸失神,丧命于与大货车相撞,冲上热搜。
一时间各种舆论纷至沓来,不少人在网上恶狠狠的谴责他,周氏的股价也在一夕之间跌到谷底。
周挚缩在他的医院迫于舆论也将他开除了,各大医院也在官方网站上申明绝不录用这样的社会渣滓。
当年的明阳中学也发官方澄清,当年是周挚外祖父通过钱权威胁,逼迫学校,而当年被霸凌的李澜也没有家属来追究责任,故而这件事情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十二)
我接到警察的电话,被告知周挚服药自杀了。
“你好,李女士,周挚先生已于9.15日晚服药自尽。经过我们调查得知,周先生立下遗嘱,名下所属财产全都转让给了你,这边需要您过来配合我们调查相关情况。”
“好”我淡漠的回了一个字。
终于结束了吗?
十九年。
去警局做了笔录,回到了,曾经我一个人的小家。
当年欺凌姐姐的一个我都没有放过,除了周挚,全都在精神病院关着,他们这些疯子就应该呆在该呆的地方,这样他们就不会出来祸害别人。
周氏已经被周氏第二大股东郑健,收入囊中,改名换人,就像当初我们约定好的那样。
我离开的这天,阳光明媚,长舒了一口气。
家门被敲响,是周挚生前公司代理人,结婚前周挚就领着我和他吃过饭,是很铁的关系,婚礼那天他没来,那段时间他去了M国出差。
他递给了我一个信封,纯白的。
没有说一个字,就转身离开了。
(十三)
叶叶
对不起,是我毁了你,毁了你的家。
在你靠近的时候,我知道不对,但是我还是抱了一丝侥幸,我以为或许我可以弥补你。
却是你一直在填补我的缺失。
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我像是在刀口舔蜜蜂,痛恨自己,却又偷得一丝甜。
原谅我的自私,临死了还让你和我扯上关系。
结婚证是假的,我想和你真正的有一个家,我配不上了。
我知道你这些年你过得很辛苦,剩下的日子,忘了以前。
(十四)
信封里,还有一张银行卡。
那个卡号是如此的熟悉,是孤儿院账目记录本上常年出现的一串数字。
我知道密码030406,查了账,一大笔钱,我将它转入了孤儿院的账目里。
我把那封信留在那个出租屋里,带着我所有的东西离开了江市。
离开了这个我生活了二十七年的地方。
芒水镇,小桥流水,夕阳西下,一个民风淳朴的小镇子。
我做了一个初中生物老师。
上学的时候,我就每天都幻想,等我以后当上了老师,我就要狠狠的折磨我的学生。
时不时的抽查作业,还要经常叫他们回答问题。
然后当让他们讨厌的班主任,会偷偷在宿舍窗口偷偷看他们在干嘛,时不时的吓他们一跳。
会在他们偷离开校园的墙角,抓住一个个敢背着我逃学的家伙。
这么多年了,虽迟但到。
看着这些快跑出校园的萝卜头,不由得一笑。
看着骑着电动车在校门口等着我的男人,不由得也加快了脚步。
今年我的女儿出生了。
他的爸爸说,我们两个伸着手,看她抓谁的手就让我们的小宝贝跟着谁的姓氏。
小丫头,咯咯笑着,紧紧抓着我的无名指不放。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就叫她李水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