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飞雪漫天飘扬,一位蓝衣少女,抱着一个已经断气的男子坐在皑皑雪地之中,一动也不动。双眼毫无生气地望着怀中的人,仿佛只要移开一下视线怀中人便会消失不见一般。暗红的血在男子脖颈处已经凝固,满地的鲜红就像是洁白的雪地中盛开一片红色的彼岸花,美得那么的让人惊心。不知少女坐了多久,直到飞雪落满她一身,这才缓缓地抬起右手。少女身上的落雪,因为她的动作而掉落。只见她温柔地将落在那男子脸上的雪拂去,然后轻轻动了动已经冻得发紫的薄唇。像是唯恐惊醒怀中的人一般的低语道:“新晨,别怕,有我陪着你,黄泉路上你不会寂寞的。”说完,少女便拾起那男子用来自刎的剑,将剑横在自己的大动脉处,然后闭上双眼,口中轻轻吐出两个字:“等我。”便见一道血箭自少女的脖颈处喷出。点点血迹喷在皑皑雪地之上,像是一朵朵带着清香的红梅般傲然绽放。少女倒在男子的胸膛上, 她颤抖得伸出右手,想要再一次抚摸他的脸颊,悲凉的眼中还带一丝欣慰。她想,既然我们生不能白头,那么, 死能同穴也挺好的。这般想着,少女的神智开始涣散,身体也因为流血过多而感到寒冷异常,可她的嘴角却始终挂着满足的笑容。疲惫感袭来,少女渐渐地合上了双眸,双手却和男子的手紧紧相握,任谁也别想分开。风雪越来越大,不一会雪地中再无什么少年少女,只多了一个寂寞的小雪丘在默默的保护着里面的人儿。
【辰时】
“珍儿不要……珍儿!珍儿不要啊!” 一直在沉睡中的柳倾城,突然惊叫一声从床上猛然坐起!鬓发已被汗水弄湿贴在苍白的脸颊上,身上的里衣也被冷汗浸透。柳倾城喘着粗气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里并不是什么雪地更没有什么大雪,而是一间很简约又很陌生的客房里。柳倾城抬起手抚了抚胸口,松了口气不禁呢喃一句:“还好只是一场恶梦。” 就在她刚松一口气,便意识到新的问题,这里是哪?珍儿又在何处?柳倾城再次抬起头重新地打量起这个房间来。这间客房中的陈设很是简单,房子中央摆放着一张圆形红木桌子和几个凳子,桌子上放了一套青花瓷的茶壶和茶盏。除此之外还有一书案,上面笔墨纸砚镇纸是应有尽有,再来就是柳倾城此时所躺的这张木床了。当柳倾城的双眼扫过枕边时,不由得一愣。只见一个巴掌大小长方形的小木匣子,正静静地躺在那里。柳倾城疑惑地拿起那小匣子,一边研究一边在想:这小匣子为何还在我这里?昨夜不是应该物归原主了吗?莫非之后又发生了我不知道的事?正想得出神之时,就听见门“咯吱”一声被人推开了。接着,一个小巧的身影悄悄滴踏入房间,当来人看见柳倾城已醒来的时候,便欢快地跑到她的面前,然后用银铃般好听的童声兴奋地说道:“姑娘,姑娘,你醒了!嘿嘿,新辰哥哥说得真没错!他说姑娘你辰时醒,姑娘你果然辰时醒来了,唔~新辰哥哥好厉害哦!”柳倾城满头黑线地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滔滔不绝,又一脸花痴模样的可爱小丫头。“那个……” “哦!我叫玉烟,姑娘可以唤我小玉,或是烟儿都可。姑娘方才想说什么?” 当柳倾城刚想问这里是何处的时候,却被这个精力旺盛的小丫头所打断了。“烟儿,这里是……” “啊!差点误了大事!姑娘,我家公子命我给您送来一套衣裙,并让我请您到花园里用餐,珍儿姐姐也在那里哦。” 小丫头说完便把手里的托盘到床上。柳倾城本因再次被这小丫头打断而感到无力的想扶额,但在听到珍儿也在那里时,身体突然一顿,立刻问道:“珍儿?是柳贵珍吗?” 那小丫头使劲点点头道:“嗯嗯,是啊!珍儿姐姐是昨夜与新辰哥哥一道回来的啊。”小丫头刚刚说完,便见柳倾城迅速地拿起衣裙看了一眼,又吩咐小丫头到门口守着。一盏茶的功夫,柳倾城便叫那小丫头过来帮她梳头发。小丫鬟的手很是灵巧,不一会一个漂亮又调皮的发髻就完成了。正当小玉烟放下梳子,想好好滴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之时,却被柳倾城一把拉过就向门外跑去。可还没跑几步,右腿忽然一痛,险些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滴拥抱。柳倾城暗骂一声“该死!” 她怎会忘记自己的腿还有伤呢!小丫头很机灵地扶住了她,柳倾城也没有拒绝继续一瘸一拐地向着花园的方向走去。在拐过几个回廊后,终于到了目的地。
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这是柳倾城到花园后脑海里浮现的第一形容词。只见,花园中种植着各种奇花异草,姹紫嫣红的甚是美观。一条小径直通一座凉亭,而亭中坐着两个人,一个正旁若无人吃着饭,而另一个则是紧张地东想西想。“姐姐!”一道清澈中带着欣喜的声音传入柳倾城的耳膜,柳倾城笑容温柔地看着向自己跑来的人儿。柳贵珍穿着与姐姐一样的高胸长裙外着白色广袖衫,蓝色的披帛在空中翩翩飞舞,远远看去就像是随时都会御风而去一样。看见面前安然无恙的妹妹,柳倾城终于放下心来。姐妹两正寒暄着,便听一个沉稳好听的男声响起:“月珠,再添一副碗筷。” 说完,便站起来与姐妹俩擦肩而过。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僩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
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瑟兮僩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这是柳倾城对杨云风的第二个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