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的西边,是我家的责任田。地头有二分多一点,没有种庄稼,父亲把它开辟为菜园,母亲种了几棵果树,果树下又见缝插针的种了一些菜。
春天来了,菠菜翠绿,那是烙菜馍极好的食材,配上蒜汁辣椒油,我一次能吃三四合菜馍,在喝一碗玉米糁汤,别提多畅快。
菜地边有一棵香椿树,等到要采到最鲜美的香椿菜,最要紧的就在那短短几天里。新抽的枝茎嫩嫩脆脆,新吐的叶芽欲舒还卷,枝儿叶儿的都红里透着绿,绿里泛着红,看上去晶晶莹莹的,手摸着肥肥实实的,我想,这就到了香椿菜的最佳采摘期吧?我见过的香椿菜,都是这个样子的。大概采早了则嫌嫩,采迟了则嫌老。母亲采完香椿就让父亲送到县城。
送来了香椿菜,就轮到妻子忙乎了。——香椿菜不能久放的,一放就不再鲜嫩了。妻子把香椿菜拣摘出来,淘洗干净,先用开水略略焯过,再碎碎地将茎茎叶叶一刀刀仔细切开,然后盐油酱醋一调和,香椿菜就算做成了,简单、省事、快捷。吃起来苦苦的、香香的、脆脆的、爽爽的,的确是别有一番风味在。那会儿感觉老没个吃够的时候,不吃饭也总想嚼几口香椿菜。——吃香椿菜的感觉,端的是美妙无比啊!
五月,地里种的一棵樱桃结了一树红艳艳的果子。母亲操心着远在江苏的小外孙没有吃,让父亲去寄个快递。
樱桃下来,是杏儿黄了的时候。母亲会挑选几颗熟透了黄杏,送给队下几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因为真正熟透了的黄杏一点都不酸,吃着也绵软,老年人牙齿不好。
果树下,母亲种了一片草莓,虽说没有卖的草莓看着红艳欲滴,可是吃着酸甜可口。母亲摘了草莓,让父亲送给住在县城的我的表妹,顺便又送去自己种的一把青葱,一兜生菜。表妹是从小在我家长大,如今结了婚,也有了孩子。我说母亲,如今超市里卖的大棚的草莓好着呢,你送去人家会稀罕么。母亲说,咱这草莓没有打药,小孩子吃着没事儿。明年,母亲还是会去送。
到了夏天,菜地里的脆灵灵的黄瓜,绿莹莹的茄子,长长的豆角,靠墙的地方,母亲种了丝瓜。遇到有人来县城,母亲就托人家给我们捎来。
菜地里还种有牛角酥和绿宝香瓜。牛角酥熟了,给队里年龄大人尝一尝。绿宝香瓜每天成熟的少,母亲给家有小孩子的排着队,今天这几家送两个,后天那几家送几个。
暑伏天刚过,黄瓜和豆角罢园了,母亲就急急的拔了菜秧,撒上牛粪鸡粪等农家肥,开始种红白萝卜,种白菜,再撒一畦香菜和菠菜。有亲戚来家,临走时,母亲总会装一袋子红萝卜,或盛几碗绿豆,让人家带走。
每次回老家,只要大门锁着,十有八九母亲都在菜地里忙活着。昨天下午,我回家看母亲,母亲又问,韭菜长起来了,给你割点吧。又用袋子装了几把新蒜。
如今,县城的大张、西城超市里,瓜果蔬菜啥都有。每次回家,我还是会带一袋子母亲亲手种的蒜苗或者菠菜,因为这菜里有浓浓的亲情,有妈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