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风吟。
林间,温顺的风不染一丝尘埃,洁净而又清爽,它漫步在林荫小道上,时不时还与道旁的嫩叶嬉戏一番。风轻抚,叶微摇。恬淡间只有风声和叶声萦绕耳际,竟是那般虚幻。恍惚之中仿佛听到浅浅的笑声,清脆极了,细细听来,却又“笑渐不闻声渐消”,叫人好生奇怪,好奇之余,倒也颇有一番意境。
树上,活泼的鸟儿享受着此情此景,不由得愉悦起来,召集上几个同伴,立在吐出新芽的树梢上,清清嗓子唱出了清丽婉转的美妙音符,为这静谧之处增加了一丝生机,那是生命的律动。树下,辛勤的蜜蜂徘徊于繁花间,醉心于香甜的花蜜中,欣喜地发出“嗡嗡”声为鸟儿的歌曲伴奏。如此听来实在可以称得上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了。这时,一枚丰满的花苞颤了颤,居然慢慢张开了四周的花瓣,如芭蕾舞的裙裾一般旋着绽出了一片灿烂,那是一个生命诞生的声音,它是那样神圣。
溪旁,清澈的溪水映照着岸上的一花一木,如一面与天相接的明镜,透彻的照出世间万象。忽然,那面镜子像是被打破了似的,从中间泛起了涟漪,并且波纹越转越大,此时在那圈水波的身边又溅起了水花,紧接着,整个水面都不复平静。凌厉的水滴从天而降,敲打在透亮的镜面上,一切景物都模糊了。溪里的小鱼也惊慌失措,急匆匆向水底探去,尾巴一摆,身影便消失了。骤雨倾盆,汇成一个个小水潭,最终又流向小溪。花草树木在暴雨的肆虐下挺得更直,洗刷去了尘埃,以全新的姿态面对雨后的世界,令人顿生敬意。那从平缓到现在这般激烈的水声,似乎在诉说着这一刻的不平静,然而到了雨后它又缄默起来。
于是阡陌交通,只有牧童悠扬的笛声散布在天际,却不显得有丝毫突兀,清脆而朴素的曲调涤荡着人的心灵。旋律低回,如松涛迭起, 扣人心弦。带着丝丝缕缕的牵挂,萦绕在田野上空,颇有几分“一笛一蓑衣”的恬淡。
不知不觉,天色已迟,燃烧着的云层铺满天空,泛起冷寂的殷红。偶尔几只孤鹜划过,身影似陨落的星。朔风阵阵,残阳如血,逐渐流淌下来,消失了。有些许情怀被勾起,两千多年前,曾有一名侠客为报知遇之恩,决然踏上了一条不归路。临行前的筑声,阻断了众人的思绪,隔开了易水两岸。苍凉而悲壮的乐声似乎已经预示着结局,却依然无法改变那人的“纵千万人吾往矣”。被摔碎的酒盏长久的保留着那一声清响,锐利而泠然,激荡着整个时代。
帷幕终降,漆黑的天幕中只嵌着一轮明月,几颗碎星,无云无雾,冰冷又清晰。合该再有一座白玉桥,在月的银辉下,传来远在扬州的箫声,呜咽婉转,饱含情意,带人回到曾经的那个明月夜,幻化出吹箫的玉人。如泣如诉,缠绵缱倦,如柔软的水草,悄然将人包裹着沉入韵律的水面下,直教人难以自拔。
我们听着自然的声音,听着创造的声音。我们所听到的,是一个时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