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那些事3
妹妹文艳是一家人的掌上明珠,因为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也因为她是打小在孤儿院领养回来的,绝不能让她受丁点的委屈,所以养成了她的任性。
初中没毕业就辍学在家,后经人介绍外出打工。期间识得一外地男孩,交往一段时间就确立了恋爱关系,从此认定他就是她的终身依靠。开始婆婆是死活不同意这门亲事,从小捧着长大的,嫁到外地她不放心。但经不住文艳的软磨硬缠,婚事便定了下来。
因为两家距离远,所以中间也省去了好多繁文缛节。亲家过来提亲时,文艳坐在未来公公的对面,直接拍板彩礼以及结婚的事宜,婆婆跟哥哥们都没意见,他们心里默认只要这个女儿或者妹妹提出的,就都是对的,不用驳回。还好,文艳还算懂事,没有提出过分的要求,对方也满口答应了。坐在一旁的婉燕有些发愣,哪有这样不出阁的姑娘直接跟公公说话的呢?可是,婚事还就这样谈成了。
婚期很快就定下来了,接下来张罗文艳的婚事便是大事。文刚提出在自己家出嫁妹妹,大家都没意见。婚期临近,嫁妆还得尽快置办。
燕,把家里的钱都给了妈,让她给文艳置买一些嫁妆。嗯,你送过去吧,多给点,别让娃出嫁时太寒酸了,一辈子就这一次,一定要让文艳高高兴兴的。
文学常年打零工,家里孩子小,所以把婆婆接到他家照顾孩子。
嫂子,咱们下午去给文艳买东西吧,哥把钱拿过来了。
哦,你们去吧,我上班呢,请不了假!
好吧,我们自己去。
跑腿这些事,爱红向来积极。只要不出钱,他们俩口子就不会打架。
张罗婚宴的事自然配合的天衣无缝。文刚是总指挥,谁主办谁出钱。文学俩口子负责买东西订酒席。所有这些婉燕只是个配角,基本上不用太多费心。
哥,给妹妹举办婚礼时,我们也想通知亲戚朋友。
不太合适吧?
咋不合适滴,我们也上出去不少礼呢,趁着这个节骨眼收回一下。爱红快嘴快舌的插话。
对于这个弟弟弟媳,文刚拿他们是没没辙的。也就半情半愿的答应了,自然订的酒桌要多出许多,席面钱当然水涨船高。文刚不是大户,没钱却不认怂,婉燕知道这都意味着什么,很想说这样不太合适,怕外人说这家人穷疯了的闲话,但文刚的眼神止住了她,所以她也就随他们去了。
婚礼前天,文艳的父母姐弟来认亲了,之前从来没出现过,不知道从哪里打听的消息,原来文艳不是孤儿。自小就没见过父母的样子,文艳过得也很快乐,关于她的身世,她只是模模糊糊,家里面每个人都瞒着她,她自己也不想知道。这一下子突然来认亲,她一时气不打一处来。
既然你们知道我在这里,为啥不早点来认我?现在我要出嫁了,你们来了,你们有啥脸面让我做你们的家人?我不会认你们的,你们走吧!文艳咄咄逼人的话语隔着房门传了出来。听的一家人胆战心惊,这孩子是个烈性子,可别出什么岔子,他家人把她扔到孤儿院当初也是有苦衷的。
亲生母亲说:孩子啊,你先别生气,听妈把话说完,认不认我们都没关系,你一生的大事,我们只是想来祝福你的。
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文艳不依不饶:没有你们的祝福,我也过得很好!长这么大,我妈我爸,我们一家人待我比亲生的胜过百倍!
父亲接过话头:孩子啊,结婚是大喜的日子,成家立业了你就是个大人,我们没有别的意思,认不认都没关系,只要你能幸福,我们真心实意的祝福你!也许是内疚,听起来有些泣不成声。
文艳总算没有吭声。
姐姐答话了:文艳,父母虽然没养你,但生了你,这是不争的事实。那时候家里实在太穷,姊妹又多,爸妈是怕把你饿着了,没办法才出此下策,把你放在孤儿院的。你也长大了,结婚也意味着生儿育女,等你当了母亲你就能理解爸妈的苦衷了。
姊妹多,就多我一个吗?为啥送进孤儿院的不是其他人?你们都能养活,就养活不了我吗?生了我却不养我,幸亏我命长活到现在,要是当初饿死到孤儿院门口,或者是没有我爸妈的收养,我的命运还不知道啥样呢?你们想过我的感受吗?我不想说了,你们走吧!
文艳的话呛得他们没话说,都闭口不言了。门哐当一声开了。文艳气呼呼的小脸涨的通红:你们走吧,祝福也送了,我这个人也看了,谢谢你们,至于认不认以后再说!今天我没心情,也不想因为你们的到来打扰我们一家的平静生活。最后一句话是说给婆婆听的。婆婆一直在卧室里偷偷的揉眼睛,听了这话脸上的愁云一下子散的没了踪影。
婆婆没错,她视这个女儿如心头肉、掌心宝。公公去世后,更是把这个女儿当做贴心小棉袄,再苦再穷也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她有她自私的一面,文艳认了这门亲,意味着女儿的爱将会分给别人,她怎么舍得?幸好,文艳送客的声音给了她一颗定心丸,她自然是不会抹眼泪了。
婚礼如期举行,幸福溢在文艳的脸上。婆婆一直在哭,舍不得这唯一的女儿远嫁,无奈女大当嫁这是定律。
文刚的脸生性就是挂着霜的,一副长辈的面孔,妹妹出嫁,看不出他有多高兴,他自顾自的忙前忙后,谁也不敢跟他多说话。
打发走了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宾客都已坐齐,等待主家一到就该开席。文刚突然趴到桌子上号啕大哭,大家都莫名其妙,不敢劝阻。只有婉燕知道他的心思:这是在告慰他父亲的在天之灵,这是在替他母亲分忧,这是在替妹妹高兴,这也是压在肩头的一副重担减轻后的释放。
你能不能先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哭啥呀?都这个时分了,客人还等着你开席呢!婉燕上前提醒。
抹了一把泪,文刚转身走了,婚宴还没结束,他这个主人是不能缺席的。
太阳落山,客人也陆续回家。热热闹闹的一天总算平静下来。
家里的长辈叔伯留了下来,他们自然有留下的原因。
大伯端坐沙发一头,瓮声瓮气的发话:文刚啊,这次的事情办的体面,风光,给你妈脸上长了不少光。现在趁着我们都在,文学他们的意思是看能不能把后续的事情处理一下。
后续的事情?婉燕一下子明白了,没吱声。
文刚心知肚明,自然应允。
一边的姑父插话了:老大呀,我们是外人,不变插手此事,你是老大,他们都听你的,你就费心处理一下。
老大盘腿坐在沙发的另一头,抽着烟,抿着茶,一副大当家的派头。
后续也没啥了,很简单该出的出,该贴的贴就行啦。这次主要是他们兄弟俩张罗的,都是一家人,吃亏便宜也不用分的太清楚,文刚是兄长,就多出点,再说他的条件也比较好多担待一些也应该。
嗯,我这里没问题,啥也不用算,都算在我头上,文学你看看那些需要拿走,你这几天的花费和你们收的礼金有多少,一并都给你。
婉燕觉着没自己啥事,一边给大家续着茶,一边想着心思:家里的底细她最清楚不过。
文学俩口子喜笑颜开,拿着礼单一个念,一个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