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官妻-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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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沙默接到准备去省委党校学习的通知,宣传部乃至整个市委大楼也都知道了这个消息。而且,这个消息不胫而走,甚至连一些基层单位也有人知道了这个信息,下午就有几个电话打进来,向沙默表示祝贺,有的还表示要请他喝酒。

       虽然省市级党校培训没有严格的级别限制,但大体上省级党校负责县处级以上干部培训,一般干部培训都是在市级党校进行。但县处级以上预提干部的培训,肯定在省委党校进行。而沙默这次参加的正是预提干部培训班。按照惯例,参加预提干部培训结束后,马上任用。所以,机关里的人都明白,沙默将要提拔任用。

       但沙默不由得蹙蹙眉头,他讨厌这种势利之人,见人仕途亨通就靠前,见人仕途困窘就唯恐避之不及。而且,他也讨厌这种虚假的问候和祝贺,电话中,他似乎看到了一张张谄笑的面孔,他甚至感到腻歪。

       他联想到,几年前自己并不顺利,长时间停滞在副处调的虚职上,那时人们的目光似乎都带有一种不屑、睥睨甚至嘲讽。虽然他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但在内心还是感到一种挫败和沮丧,有时也有些羞耻。好在他与文字为伍,在诗歌、散文中寻觅到自我存在的价值,从文字的巧妙搭配中得到一种乐趣。而恰恰正是那仕途黯淡的几年,他的创作异常丰盈,出版了一本长篇报告文学,另一本诗集也即将出版。这让他聊以自慰。而反观这两年,忙于事务,疏远了文字,很难沉下心来写写东西。即使想写什么,也无从下笔,没有丝毫灵感和激情。

       看来,文学是傲慢的,也是孤独的,更是乖僻的。它排斥喧嚣,渴望心灵的静谧,也需要一种感伤和忧郁。

       但是,他又不能为了文学而放弃仕途。谁又能那么做呢?历史上不少著名文人,不是放弃仕途而去追求文学,而是在仕途无望的情况下,转而投身于文学。古人做不到,他也做不到。从古到今,似乎每个中国文化人的思想中都流淌着两种血液,一种是儒家的奋斗进取意识,追求达济天下;另一种是道家的无为退隐意识,追求独善其身。作为一个体制中人,沙默还想施展自己的才能,干一番事业,有所成就。

       他坐在办公桌前,心情有些烦躁。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中的钢笔。

       外间的两个女人忙着自己的工作,但不时抬头看他一眼,目光是复杂的。有期待,也有失落,或许还有其他什么。沙默清楚,她们比自己还要焦躁。她们都是他借调过来的,他在,她们就有留下的可能,他不在,这个问题就会划上一个巨大的问号。所以,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如果是个偌大的喜讯的话,那么对于她们来说,不啻一个无法接受的不利消息。她们在听说这个消息时惊愕的表情,足以说明这一点。

       他想,应该分别找她们谈话,消除她们的顾虑,安心工作,确保顺利完成出书任务。这也是她们可以留下来的前提。

       “沙老师,”欧阳若岫走进里间,“截止到现在为止,我们收到三十二家杂志的报名电话,另外还有几家了解一下情况,说再考虑一下,过几天回电话确定。”

       “嗯,不少啊,这才刚刚开始,还会有的,估计七八十家没有问题!对了,凡是咨询的要热情对待,尽量详尽介绍我们这方面的安排,可来可不来的就可能争取过来。”

       “是的,我明白!”

       “另外,欧阳,我准备和崔雪谈谈话,你……”沙默谨慎地说。

       “哦,明白了,我出去一下,沙老师,我……我……也想和你谈谈!”

       “可以啊,我准备与崔雪谈过之后再找你,好吗?”

       “行,沙老师,那我先出去了,过一个小时左右再回来。”欧阳若岫朝沙默笑笑,便离开办公室。

       与崔雪谈话很顺利。本来沙默以为崔雪会有些难缠,没想到刚一进入话题,崔雪就明确表态,沙默不在这段时间里,她一定认真工作,而且要比平时更为认真勤奋。沙默肯定地点点头,又问她,将来有可能我的工作会调动,你怎么想。崔雪说,那怎么办,只有自己加倍努力呗。不过需要的时候,你可要出面帮我说话。沙默打趣说,怎么还赖上我了。崔雪一歪脖调皮地说,那当然,我可是你的人。沙默吓了一跳说,别乱说,这是什么话。崔雪也一红脸说,我的意思是我是你借调来的,是你的关系。沙默说,你这个毛病不好,说话总带点社会意味,你是女同志,把话说完整,这不是给人留话柄吗。崔雪说,你批评得对,我是有这个毛病,习惯了,县城里人们都是这样说,说半截,别人自然懂了,没有人会误解,不过,我以后一定注意。沙默说,只要你努力工作,我自然会说话的。不过,你也要多接触领导,表现自己。崔雪说,我知道。说完,眼神有些古怪地看了沙默一眼。

       沙默对于崔雪这点还是放心的。她在接近领导表现自己方面很擅长,至少比欧阳若岫要主动和积极很多。而且,沙默也了解到,崔雪近期可能与钱副部长有某种联系,钱副部长前几天还向沙默了解崔雪的情况,虽然是在谈话中随意提起,但沙默明白,这里面有内容。可他思来想去,也没有想明白她是如何攀上钱副部长的。后来忽然记起,钱副部长的妻子也是海泉县人,官场中老乡的因素很浓,以前可能素不相识,但通过老乡找老乡,都会建立起联系。而且,老乡这种情感也很具有聚合力,所以,通过老乡提携诱掖而提拔的干部并不罕见。

       看来,这个崔雪不仅对进入宣传部志在必得,而且还进行了一番精心操作。

       谈话结束,沙默不禁为欧阳若岫担忧起来。他对于欧阳若岫和崔雪是有区别的。这也是崔雪嫉妒欧阳若岫的一个主要原因。崔雪是自己主动来的,而欧阳若岫才是他看好而借调来的。所以,如果说到负责,他首先应该对欧阳若岫负责。但欧阳若岫的性格决定她只想默默工作,却忽视了接近领导和表现自己。在这方面,她远远不如崔雪。所以,自己一旦调动,最为失落和不安的应该是欧阳若岫。

       同时,沙默对于欧阳若岫只依赖于他又感到一种欣慰和满足,这种信赖促使他无论如何也要对她负起责任。他相信,只要自己调任教委主任,回过头来向国部长推荐欧阳若岫,被采纳的可能性极大。可这在侧面又会打击和伤及崔雪,他又不愿意通过自己的手来伤害崔雪,毕竟,她是无辜的,而且,也是为他工作过的。这是个两难的问题,看来,现在只是推测,只有到最后时刻才能做出自己的决定。

       沙默对崔雪说,一会儿我还要和欧阳谈话。崔雪会意地说,那沙主编就给我假,我直接回家行吗。沙默说,就几句话时间,你还讲条件,特许你一回吧,下不为例。

       崔雪乐滋滋地走了。沙默摸出香烟,走到走廊里点燃。望着市委后院滴翠的绿篱一边吸烟,一边思考。经过这段时间,他已经适应了在走廊里吸烟。同事们常笑他在家里被赶到阳台上吸烟,在单位被赶到走廊里吸烟,处处都受女人的气。他嘿嘿笑笑,也不解释。有些事情,你越解释就越被人议论,你不置可否,人家就觉得没意思,也没心思议论了。

       文书宛霞更是将了沙默一车,她说,沙主任以后到办公室来也别吸烟。言外之意,我也是女人啊,看你怎么对待!沙默明白,这是对编辑室两个借调女人的嫉妒。所以之后到办公室也不吸烟,即使正在吸着,也在门口立刻掐灭。宛霞看见,尴尬地咧咧嘴,无话可说。

       吸过烟回到编辑室内,刚刚坐定,欧阳若岫便回来了。

       “咦,崔雪呢?”欧阳若岫扫视一下屋内问。

       “我让她回去了!”

       沙默坐在欧阳若岫的椅子上,欧阳若岫便坐到崔雪的位置上,电脑显示屏有些碍事,她把显示屏朝一边挪挪。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欧阳若岫笑了问:“沙老师不是要谈话吗?”

       “欧阳不是要谈话吗?”沙默回答。

       “那究竟谁先说呢?”欧阳若岫问。

        “无所谓,我想,我们要谈的应该是同一个问题!”沙默说。

        “既然如此,还是领导先说吧!”

         “好吧,我先来,开门见山,这次会议之后我要去党校学习。”

        “我知道了,而且,回来之后就要升迁就职了,恭喜沙老师!”欧阳若岫平静地说。

        “你是什么想法呢?”沙默问。

        “没有想法啊,照常工作呗!如果说有的话,就是替沙老师高兴。”

        “哦,有没有……想你自己该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用我,我就继续工作,不用……不用……就回公司上班呗!”语声依旧平静,但泪水已然滑落。

       “怎么了?”沙默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这个一直沉稳淡定的女人居然有如此脆弱的一面。仅仅几句话,就落泪如涟。

       “没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欧阳若岫侧过脸擦拭一下脸颊。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泪,在一个男人面前,她甚至都不在自己丈夫面前流泪。她知道,女人可以流泪,但不能随便流泪。女人总是把自己心灵最柔软的一面展示给自己最信赖的男人,在这种情形中,女人甚至可以嚎啕大哭。可面前的只是一个领导、一个同事、一个自己并不很熟悉的男人,自己居然哭了,她无法解释自己。

       是失望,是失落,还是委屈?为什么就是想哭呢?

       “哦,欧阳,不要这样,这会让我也很难过!你知道吗?我生到这个世界上,最怕的一件事就是女人哭泣,女人一哭,我就会觉得这个世界都坍塌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哭,但我知道女人有资格哭,正如女人有资格笑一样,如果你觉得有哭的必要,那也不必忍着,我虽然不能陪你哭,但还可以看你哭,哭的时候有人在场,应该也是一种安慰吧!”

       沙默手足无措,他低语着,他不会劝人,生来就不会。但他会表露自己的情感,在他看来,陪别人忧伤,就是在排遣忧伤。换了其他男人,也许会迅速离开这间屋子,因为任何一个偶然推开门扇的人,都会浮想联翩,没有一个男人愿意背上这种莫名其妙的黑锅。可沙默不是这样的男人,因为此时他关注的是悲伤的人,而不是自己。

       欧阳若岫渐渐平复了情绪,她控制住了眼泪和情绪。沙默那番低沉而忧伤的话语让她感到吃惊,她第一次听到一个男人如此对待一个哭泣的女人,她甚至感觉这不是现实,而是一出剧,一出哀伤的古典话剧,这种男人的道白,似乎只能出现在剧中,有罗密欧的深情,也有汉姆雷特的哀伤,像诗,也像散文,美轮美奂……只可惜,自己既不是朱丽叶,也不是娥菲莉亚。

       是的,我为什么要哭呢?品味刚才沙默那番话,仿佛比自己还要哀伤,他因自己哀伤而哀伤……

       想到这里,她瞥了对面满眼忧伤的沙默一眼,不知为什么又觉得十分惬意,心理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于是,她笑了,破涕为笑。

        她的哭来得突然,她的笑来得突兀,沙默被她弄得一头雾水,惊愕地看着这个古怪的女人。尽管他有经验,他的妻子有时也会在情绪的波动之间迅速转换哭与笑两种状态,但他没想到其他女人也是这样,尤其这个优秀的女人也是如此。他不明白,女人究竟是怎样一种情感动物,能够如此娴熟在两种极端的情绪中转换自如,来去从容。

        “对不起,是我不好,太情绪化了,让你跟着伤感!”欧阳若岫羞惭地说。

       “不怪你,倒是怪我,这么容易被感染……唉……”沙默轻叹一声。不知为欧阳若岫,还是为自己。抑或二者兼而有之。

       “沙老师,请你原谅,表面看我似乎很沉稳,其实,说心里话,我了解我自己,我很容易情绪化,只是……只是常常压抑而已。”

       “我似乎理解一些,女人嘛,天生就有情绪化的特质,克制自己,自然是一种社会需要,但是,有时也需要宣泄,别无出路。”

       “谢谢你,可我常常不想宣泄,那不是我的性格,你可能还不够了解我,其实, 我很固执,有时就是不愿转弯或者回头,这有点像……像你在岫石县买回的那个摆件,说白了,就是像头较劲的牛!”说到这里,她垂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那么看来,女人似乎都有这种执拗的秉性了!”沙默也笑了,是那种无可奈何地笑。他拿出一根香烟,放在鼻翼下嗅了嗅。

        “沙老师,想抽就抽吧,不要太顾及我们,至少我还没有那么娇气,连容忍一支香烟的气度和勇气都没有。”欧阳若岫温情地注视着沙默说。

        “好,恭敬不如从命,我就吸了!”沙默点燃香烟后,起身把窗扇开得更大一些。

       “不过,”他转回身注视她,四目相对,欧阳若岫眸子如水般清澈幽静,没有一丝波纹,也更没有丝毫的惊慌和躲避,倒是沙默受不了她眼眸那种美丽的注视,兀自逃开,他坐在椅子上继续说,“我觉得今天你的心情肯定有些焦躁!”

        “嗯,”她坦然承认,“我常常这样!”

       “在这一点上,我充分理解你,假如我真的离开宣传部,你处境会很尴尬,所以你忧虑,是的,是我把你从公司宣传部借调到这里,我们都有一个美好的愿望,就是在完成出书任务之后,你能如愿正式调入宣传部,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我可能不会坚持到最后,那么,你萌生失落感就是难免的,可是,这个意外的情况并非坏事,你有没有想过,倘若我不变初衷,继续保荐你,又会怎样呢?而且,我明确告诉你,我已经决定一定对你负责,这就是我今天想说的,或者更准确一些说,这是我给你的承诺!但是,我也有个要求,一个小小的要求,就是……”

       沙默停顿片刻,之后说,“我不想再看到你在这件事上流泪!”

        “沙老师……”欧阳若岫陡然扭过脸去,她又想流泪。她真想为沙默掷地有声的承诺大哭一场,痛痛快快、淋漓尽致地哭一场。她愿意在一个关心她的男人面前呈现自己柔弱的一面,那是一种带有受宠意味的撒娇。可是,人家刚刚说过不许哭,你就用眼泪来回敬人家,这似乎……

       她终于忍住,尽管眸中噙着泪水,但她没有让它落下来,一滴也没有。它们就那么静静泊在她的眼中,如同几枚露珠悬在草叶之间,欲坠未坠。她知道,它们终究要坠落,但不应该在此时,至少,这也是对沙默的一种尊重。

       她勇敢地扭过脸,用一双美丽的泪眼面对沙默,她牵动唇角浅笑一下,“沙老师,谢谢你,我不哭!”

        沙默注视她片刻,转身从自己办公桌抽屉里取出两块湿巾递给她。他抽烟常常感到嘴唇干涩,妻子便买了一些湿巾给他备用。

        “擦了吧,在眼眶里不算落泪,掉下来可就算了呦!”

        她接过湿巾,本可以在瞬间将眼泪擦拭干净,但沙默的话再一次让她动情,泪珠再也控制不住,扑簌簌一连串落下来,如春天的小雨,稀疏而落,轻盈而飘。

       沙默笑了,说:“这可违规了啊!”

       “这不算,这是上句话的眼泪!”她羞赧地狡辩。

       沙默一头雾水,挠挠头说:“你们女人真是古怪,眼泪还分哪句话的,这只能是女人的逻辑!”

       “不是别人,是我自己的逻辑!”

        欧阳若岫总是把自己排除在其他女人之外,这是优秀女人的通病。

        “好了,这应该是今天最后一次流泪吧,如果没有下一句眼泪的话,那就书归正传,安心工作,以不变应万变,《列宁在一九一八》电影里有句话还记得吧:面包会有的!”

       “沙老师,问句题外话,”欧阳若岫把泪痕擦去后说,“这有点唐突,可我真想知道……”

       “什么事?”

       “哦,你……你可能去哪个部门?”她知道这个问题很敏感,沙默完全可以不告诉她,或者找个理由婉拒。所以踌躇片刻,咬咬嘴唇,这才大胆说出。

       “嗯……还没有最后确定呢,所以不好深说,不过你可以分析一下,看看我适合去做什么?”

       “哦,这个可不好说,”欧阳若岫沉思俄顷,“我想应该是文化教育类吧?你是教师出身,又是文人,哪方面都是佼佼者,还真适合这些部门,总不至于去公安局吧!”

       “行啊,推测正确与否是另一个问题,但至少有理有据,有一定的说服力,不过啊,也不是公安局长就不能是文化人,前任公安局长也是教师出身,还是语文教师,与我同行呢!”

         受到揄扬,欧阳若岫有些得意,微微扭扭脖子,像跳新疆舞那样,只是扭动幅度很小,很精致。沙默觉得她这样子很美,也很俏皮。他不知道,一向稳重的欧阳若岫从没在家庭之外对其他男人做过这种小动作,因为这只是闺蜜间或者亲情之间的一种肢体表述方式,换而言之,私密性很强。

       欧阳若岫也发觉自己的这个小动作超越了某种界限,尽管是在不经意间流露的,但却在场合和对象上有所不宜。好在她越来越把沙默看成一个有着类似亲情的憨厚老大哥,时不时会下意识使用一些类似亲昵的动作和语言,而沙默似乎也很欣赏,双方似乎也都没有局促不适之感。不过,这些小动作倘若被其他人发现,就会产生极其不妙的影响。即使崔雪看到,也只是嫉妒而已。万一被部里其他同志发现,对于自己和沙默都不利,尤其自己。

       所以,她又觉得沙默调走或许是件好事,免得因为某种暧昧影响双方,可是,沙默一旦调走,她的这种小暧昧又没了对象,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失落。

       近来,欧阳若岫越来越喜欢这个工作环境和人际氛围,甚至有时回到家里,女儿没在家,她感到孤独和空虚,就会怀念起编辑室的轻松和愉悦。安静舒适的工作环境,沙默的包容和理解,甚至连崔雪偶尔的揶揄也成为一种乐趣,女人之间正常的相互嫉妒,有时也是一种愉悦。

        她不认为这是一种对家庭的疏离,而恰恰表明她是一个事业型的女人,能够在工作之中觅到人生的快乐。

        “那什么时候去参加省委党校学习呢?”欧阳若岫又问。

       “下月初吧,本来在本月末开班,可这次会议很重要,都是我一手经办的,也不好交给别人,只好请几天假,会议结束之后立刻去报到!”

       沙默看看时间,已经四点多了,便收拾自己办公桌。忽然又想起什么,对欧阳若岫说:“另外,这次会议部里领导都参加,你要学会表现自己,至少在领导心目中留个好印象!”

       “可是……沙老师,有些面子事我做不来呀,你是知道的!”她有些为难。

       “也是,你这种性情,过于腼腆,总是想把自己隐藏起来,隐藏得越深越好,哪里能像崔雪那样一见到出头露面就乐不可支呢!不过,既然这样也就罢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别委屈自己,把本职工作做好,至于其他的到时候再说吧!”

       欧阳若岫还想再说什么,这时她的手机响了。一看是丈夫洛志伟的,她心中已经预感到什么,果然没说几句,洛志伟就说要去打麻将。她未置可否就关了电话。虽然尽量表现得若无其事,但还是在眉宇间留下忧郁的影子。

       “家里有事,就回去吧!”沙默说。

        “没事,倒是清闲呢!这样,沙老师,你有没有什么工作,我在办公室多呆些时间,有点事情做!”

       “哦,工作嘛……手头上还真没有马上需要做的,这样吧,还是早些回家吧!”沙默推测,她可能是跟家人怄气,才这样做的。

       “嗯,也好,那我就回去了!”

       “走吧,我稍后也回去!”

       欧阳若岫出了市委大楼,没有回家的心思。想了想便出了市委大院的西门,朝芸的美容院走去。好长时间没跟芸和环聚了,去看看她们,总比自己回家守着空荡荡的空屋子要好。

       沙默从窗扇里面看着欧阳若岫娉娉婷婷出了西门,沿着胜利大道走去,觉得有些奇怪,她正常回家应该是走东门。

       她去哪里?又去干什么呢?

       沙默点燃一支香烟,倚着窗扇凝目沉思。

       想着想着,拍了自己脑袋一下,人家干什么去关你什么事,简直是没事找事!吸罢烟,出了编辑室由西门走出市委大院,不知为什么,居然停在路边朝胜利大道方向瞥了一眼,似乎寻觅什么。

       一辆转弯的轿车在他身边急促鸣了几声车笛,提醒他让路。

       他跳到人行道上,在心里骂自己,鬼迷心窍!然后转身向南,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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