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尖上的蜗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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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2016.6.5的千字文(那时每天会写千字文打卡),突然在自己博客的私密文章中看到,有些意外欣喜,因为那时候,小蜗还不是我的名字。分享出来,以留念。


让我数数,我爬了多久,很多个日夜,数不清了。这些日子里,我抵抗夏天的烈日和狂暴的雷雨,抵抗时时刻刻无处不在的重力和愈加迅猛的风。

本来我是约了一群小伙伴的,我们说好要去世界最高点,就是丛林那边的废旧工厂的高塔。那塔望不到顶,一面扎在土里,一面长在云里,那一定是世界上最最巨大的东西,我们树村最老的前辈悄悄对我说过:塔上是天堂。

所以那天我和阿黄吵红了脸,直吵到他触角上那个浅黄色的胎记变成了深黄色,他死也不信塔上是天堂。于是我们决定组成两个探险队,去那最高点看一看。我相信我一直以来的信仰,所以一定会打败阿黄赢得胜利的。

出发的前一天,树村的村长教了我躲避天敌的方法,也告诉我最多两年后我将死去。踏上远行后,遇到过恶心的蟾蜍和尖嘴的大鸟,还有蜗牛最大的敌人萤火虫,有些同伴消失了,我等了大半个月也没回来。阿黄跟我的关系缓和了一些,毕竟算是同生共死过了,但他还是不信塔上是天堂。

四个月的时候,阿黄说他想家了。于是他就回家了,还带走了我仅剩的几名战友。

第七个月,我独自爬到了高塔脚下,这个时候的我瘦得快要吐不出口水来刷存在感,更不要说吐出口水来在高塔上抵抗重力。于是我停下来休息了很久很久,久到还谈了一场恋爱,恋爱使我快要忘记高塔。直到我遇到新的冒险者,他狼狈不堪地出现在高塔脚下,比我瘦弱却直冲而上。胸口有什么炸裂开来,虚妄中燥热不已。

终于你看到了现在的我,一只孤独的向上爬行的蜗牛,被一只稚嫩却无情的手指轻轻剥落,同时也听到了那只瘦弱的冒险者从上方虚弱坠落的呜咽声。那个有着明亮眼睛的人类男孩,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的一指落下,会造成一场信仰的陨落……

如今我再次向上爬行着,这一次是彻底孤独着,却又彻底坚持着,坚持使我习惯了垂直向上,可我的确老得越爬越慢,休息得越来越久。与此伴随的是花香、牛粪都与我无关,风中只有纯粹的风,空气中只有纯净的空气。

在我爬行的过程中,我更加笃定塔尖是天堂。在死亡之前,是不是更接近天堂的那只,会在死后更容易被天堂收容?

我想,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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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小蜗:女汉一枚,尚自由,爱书写。有言:万头攒动火树银花之处不必找我。如欲相见,我在各种悲喜交集处,能做的只是长途跋涉的归真返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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