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呢,只做了一件事——生娃。
一
按照我原来的计划,读研以后就搬进宿舍,反正松松也不在家,我刚好可以和宿舍的小伙伴一起生活。上班也近,每天能穿梭在美丽的校园里,泡图书馆,约着运动,周末还能和大家一起出去玩儿,好不逍遥。
然而,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在我把宿舍精心布置好,床围都挂起来还没来得及入住的时候,惊奇地发现自己怀孕了。由此进入了兵荒马乱的阶段,直至今天。
孕初期不是很稳定,化验孕酮抽了n次血,打了十四天的保胎针,打到屁股发硬,药水不吸收直接溢出来。
接着是猛烈的早孕反应,头晕目眩,吐的稀里哗啦,每天都像在晕车,靠苏打饼干过活。
孕吐减轻了,又进入了过敏季,随时一把鼻涕一把泪,又不能吃药,只能扛着。
与此同时,一星期要上七门课,早上8点到下午6点,没课的时候就去单位上班。有时候因为去医院检查而不得不向老师请假。又因为身体情况不能参加单位的各种重要活动,工作处于停滞状态。因而常常失落,内疚,特别是单位开大会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是个犯了错误的人。
松松休假结束,我也恢复了形单影只。挺个肚子,天不亮就要出门,直至星星出现,才又回到家里。午饭在学校或单位的食堂解决,晚饭自己做,或者到处打游击。爸妈先后来过一阵子,每天早上都能喝到暖胃暖心的粥,也能叫同学们来家里吃饺子。
要特别隆重、特别真诚地感谢我的导师秦老师,在得知我怀孕的消息后,并没有让我休学,反而给予了我足够多的体谅关心和帮助,使我感激感动,常觉无以为报。
班里的妹妹们,也都是贴心的小天使,学校里的事情,能帮得上忙的,她们都代劳了,帮忙借书还书、打印资料是常有的事,小组作业也总会替我多分担,最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永远都特别开心,聊什么都畅快,吃什么都美味,好像自己也年轻了几岁,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
二
孕中期,宝宝稳定了,反应消失,身子也不重,所以期末考试也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取得了还不错的成绩。单位的两次重要的活动,也作为宣传组的成员去参加了。出差的时候,兰老师专门来接上我,帮我搬行李。撰稿时,也给了我诸多指导。在年终总结的会议上,对我完成的工作表示肯定,提出表扬。我差点儿哭了。
好友曦月婚后来家里做客,才发现我俩竟然同时怀有宝宝,预产期只隔几天。缘分是如此奇妙,我们欢欢喜喜一起去拍了美美的孕期照。两个孕妇又常约着其他孕妇一起产检,外出游玩儿,改善伙食。
春节挺着孕肚和松松团聚,抽筋、水肿、起夜上厕所,各种孕晚期症状已经初露端倪。好在基层部队适合静养,每天看书散步吃吃吃,倒也自在。
正月十五一过,妈妈就来了。有妈的孩子像块宝。与妈妈朝夕相处的日子,可以说是我这几年最舒服的时光。虽然课程依然不算轻松,可是每天妈妈都是乐呵呵的,她的微笑和爱意感染着我,乐观地面对生活的一切。我想妈妈其实是被保护得很好的,她从小生活在姥姥姥爷的爱里,婚后又有爸爸遮风挡雨,一直保有一颗善良的童心,一花一草在她的眼里都是可爱的,待人也极温和,不存什么心机。妈妈的人生哲学,确有诸多可以借鉴。
三
预产期越近我就越心慌,看过很多分享经验的文章,仍觉得面对一片未知的恐惧。一边催着松松早点儿休假,一边马不停蹄地写作业,生怕耽误了课程。可能真的太累了,英语学位考一结束,我就觉得肚子不对劲。那时离预产期还有19天。果不其然,小家伙提前发动了。
羊水先破,到医院时已经所剩不多,痛了一夜,终于在早上6点进了产房。松松坐飞机回来,11点30到产房门口,依依11点41分哭出了她响亮的第一声。她的声音是一起出生的宝宝里最洪亮的,把接生的医生护士都吓了一跳,而我,早已泪流满面。十几个小时的疼痛,在产床上无助地挣扎,被医生训斥时的屈辱,种种种种,最终化成无声的眼泪。没有办法形容,也无从分享,那样一番生死历程,只有亲身经过才能真正体会。
依依小小的,软糯糯的,趴在我的胸前,她真好看呀。护士阿姨给她唱儿歌,她安静地听着,不哭也不闹。她那么好看,那么乖,她是我的,对,她比我获得过的任何一份荣誉都要宝贵千倍万倍。
我被镜子里蓬头垢面,没有一丝血色的自己惊到了。用尽浑身力气,梳了梳头发,擦了擦脸,才像个英雄似的带着娃从产房出去。爸爸坐最早的飞机赶来,所以一出产房我就见到了他。好感动啊。松松可能被我吓到了,并没有说出那句“老婆辛苦啦”“老婆你好棒”的台词,令我有些失望,现在想起来还想把他揍上一顿。(ㅍ_ㅍ)
生完就不疼了吗?错,生完了还有一系列的痛,比如侧切伤口疼,打针疼,揉肚子疼,催奶疼,喂奶疼,每个骨头节疼,直到今天,我仍然每天承受着打无痛针导致的脊椎痛,因而不自觉得弯腰驼背。生完孩子我基本上是崩溃的,我只想安静地睡一会儿,却像块熟肉一样被折腾来折腾去,一会儿要求去排尿,一会儿检查身体,一会儿打针,一会儿要奶娃,一会儿又要吃东西。激素水平的骤变,令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随时可以嚎啕大哭。
医生说,不要喂奶粉,不然宝宝容易产生乳头错觉,抗拒吃母乳。所以我一直在坚持母乳这件事上固执地与外力抗衡。而事实证明,我也不算是一头称职的奶牛,奶量没有那么可喜。结果就是,我一面执拗地坚持母乳,一面又因为能力有限而陷入无比的愤怒和内疚之中。特别是宝宝黄疸入院期间,我每天沉浸在深深的担忧和自责里。因为怕母乳回掉,每隔两三个小时就用吸奶器吸一次,夜里也从未间断。松松耐心开导我,帮我疏解压力,后来我就佛系了,尽量喂母乳,不够的奶粉补足,小家伙倒也健壮。
这几年我的身体是比较弱的,来昆以后不知是不是对气候水土的不适应,总是生病。看到别人生娃后都恢复得很快很好,我却依然被各种疼痛不适困扰,难免着急懊恼,一度对自我的评价陷入历史最低。觉得自己无用,觉得自己丑,觉得自己的生活发生了令人不愿接受的颠覆改变。总之,生娃以后,经受了身体和心理的多重磨难。
好在战胜磨难就是成长。我现在依然带着一些产后未愈的病痛,还有糟糕的体型,永远睡不够的黑眼圈,但是一切已能坦然面对。也不再愤慨在生养孩子这件事上男人女人分工的不平衡,因为依依带给我们的快乐,远远大过了那些苦痛和烦恼。
我已经过了每天渴望睡个好觉的阶段,开始渴望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更加优秀。每当看到依依眨巴着大眼睛,憨态可掬的样子,就想去好好地呵护她,陪伴她。好像有了宝宝以后,很多特殊的情感体验会被一一激活。比如再也看不得残忍事情,尤其是对孩子造成伤害的事情,根本不敢看,想都不敢想。比如对亲情有了更多的理解,常会想,我像依依那么大的时候,爸爸妈妈也是这样地抱着我哄着我爱着我啊。反观自己的成长,对父母有了更多的理解,更多的感恩。又比如会更有责任意识,不论做什么事情,都更有担当,因为是个妈妈了,因为有人需要自己去保护,所以勉励自己去变得更好更强大。
就像电影《找到你》里面说的,生养孩子其实就是对自己的选择负责的过程。要担负起另一个人的生命,可不是件随随便便的事情。每当我手忙脚乱无法摆平一切的时候,会焦虑,会暴躁,但是短暂的焦虑暴躁之后,我也会默默地告诉自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没有谁天生适合当妈妈,而是因为有了孩子,我们才成为了妈妈。“为母则刚”,只有真的有了母亲这个身份,才能体会这四个字的含义和分量。2018,感恩生命给予的这份馈赠。
依然是一篇流水账似的总结,依然要俗套地用一堆感谢来收尾。感谢我的依依,选择我来成为她的妈妈。我很喜欢这个角色,未来也会一直喜欢。感谢松松与我并肩作战,为我分担,给我鼓励,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时光是这世间最美好的。感谢爸爸妈妈们,给我和依依最贴心的照料,特别要感谢我的婆婆,帮我带娃,让我有时间有精力去安心工作和学习。感谢这一年里,每一个给过关心和帮助的人,新的一年,祝一切顺心遂意。 Happy new ye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