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记忆里的是我们回不去的过去
因为晚点的缘故,列车迟了三个小时才到终点站,安辰夏睡眼朦胧地被人群拥挤着向站口涌去。刚刚出站还没反应过来,手上的行李就被人接了过去。
安辰夏揉了揉有些发痛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了”。
唐瑄景抬手想要揉一下安辰夏脸上的睡痕:“怎么会呢,能给你接驾,我不胜荣幸。”
安辰夏微微偏了偏头,伸过来的手就拂了格空。唐瑄景愣了一下,僵在空气中的手转而落在了安辰夏的肩膀上。
唐瑄景依旧穿着白衣黑裤,逆着光站在路灯下,昏黄的灯光照在他身上,像一棵温暖挺拔的白杨树。终究不再是以前温润如玉的少年了呢,安辰夏心里叹息一声,收回了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
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少年就一直在自己身边?应该是记忆之初吧,安辰夏还是一个梳着羊角辫的黄毛丫头的时候,唐瑄景就一直陪在她身边,从最初面容模糊的小孩长成现在棱角分明的少年。安辰夏敲了敲脑袋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已经落满飞尘的往事,可回忆却如无法抵挡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
记忆中那个的那个夏天,空气里弥漫着栀子花的清香,安辰夏牵着外婆的手站在有雕花木门的院子外怯生生地向里张望。
突然从院子里跑出一个小孩,一边跑还一边喊:“我明天再来玩,”话音刚落就撞到了站在院门口的人身上,唐瑄景一骨碌从对方身上爬起来,就看到了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的安辰夏。那天安辰夏穿一件很旧的藏袍,皮肤是因为长年光照而不同于其他小孩的黝黑,完全一个藏族小孩的打扮。
唐瑄景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向倒在地上的小孩伸出手,“对不起,我没看到你,来,我拉你起来。”
安辰夏看了一眼把自己撞到的冒失鬼,站起来拉着外婆就走。唐瑄景急急地拉住她“对不起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说着还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糖,“呐,给你吃糖,别生气哦”
最终安辰夏没有拿唐瑄景的糖,却知道把自己撞到的小鬼叫唐瑄景。看安辰夏不理他,唐瑄景就拉着安辰夏一遍遍地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啦”“我叫唐瑄景,你叫什么名字”直到唐妈妈拿着鸡毛掸子,拧着他的耳朵,他也不忘回头叮嘱她“明天我找你玩哦,”丝毫不管安辰夏的冷漠。
仿佛从那以后,唐瑄景就特别喜欢粘着她。“安辰夏。我带你去玩”、“安辰夏,这个玩具给你玩,”“安辰夏,你怎么不说话?”。
直到有一天,她实在无法忍受他的聒噪,气急地朝他大声吼“唐瑄景,你能不能安静点?”被吼的人丝毫没有半点悔改之心反而欢喜地跳了起来:“啊!原来你会说话啊,不是哑巴啊,真好!”安辰夏恨恨地瞪着他,最后只能垂头丧气地坐下来,一脸挫败。
那一年,唐瑄景十岁,安辰夏七岁,都还是不谙世事的少年。
在唐瑄景的改造下,安辰夏变得越来越开朗,也越来越调皮。对于安辰夏的恶作剧,外婆很是头痛,每天都有邻居大人领着自家小孩上门告状。今天打掉了这个小孩的门牙,明天把别人的书包扔进了池塘。当然这其中也有唐瑄景的功劳,唐瑄景的家和外婆家只隔着一条小河,每到夜幕降临的时候,总有一阵撕心裂肺的鬼哭狼嚎划破寂静的夜空,在小河上空久久盘旋、经久不息。两个干了坏事的小孩跪在自家的院子里扯着嗓子比赛谁的声音更大一点,却在见面时嘲笑彼此嘶哑的公鸭嗓。
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离不弃
次日,天天刚刚亮,安辰夏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她翻了个身把被子蒙在头上继续睡觉,敲门的人却很有耐心地和她僵持着,最后安辰夏忍不住从床上跳起来,怒气冲冲地拉开门,“敲什么敲,大清早的,你叫魂呐。”
唐瑄景笑着拍了拍安辰夏鸡窝一般的脑袋,“快起来,等下带你去老房子看看。”
看着穿戴整齐的唐瑄景,安辰夏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所有的怒气在看到他干净的笑容那一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安辰夏穿好衣服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唐瑄景出了门,如今的小镇完全变了样,再也不是记忆中的模样,但小河还在,外婆家的院子也还在。
安辰夏小心翼翼地推开早已朱漆斑驳的木门,儿时的记忆扑面迎来,小院还保持着旧时的样子,连摆设都和安辰夏离开时一模一样,干净的一尘不染就像主人仅仅是去串了个门。
“我知道你会回来,所以我请了一个人经常过来打扫。”唐瑄景似乎看出了她的诧异忙出声解释。
“景,谢谢你!”安辰夏有些哽咽,“那要是我很久都不回来,或者一直都不回来,怎么办?你还会找人打扫吗?”
“会,”唐瑄景走过来把她抱在怀里,“我知道你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安辰夏靠在唐瑄景的怀里,任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跌落在他干净的棉布衬衣上。她一直都记得十五岁那一年,外婆去世,她跟着舅舅离开小镇的那一天,唐瑄景一直追着汽车喊“阿辰,你一定要回来啊。”那时她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会再回到这里,更没想到唐瑄景会把院子买下来,还保持着最初的模样,如今这里成了她纪念亲人唯一的念想。
六岁,安辰夏的爸爸妈妈在一场风寒中双双去世,十五岁,外婆因脑溢血离开了她,后来安辰夏和舅舅生活在一起,可是两年以后,舅舅也在车祸中丧生,从此偌大世界就只剩她一个人,独自前行。
“阿辰,难过就哭出来吧。”他明白这个女孩所承受的痛苦,也知道她坚强外表下脆弱的内心,所以他竭尽一切努力想要她过的好一点。
“景,为什么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好想他们。”
“你还有我啊,我会一直陪着你。”唐瑄景用力抱紧安辰夏,低低地喃喃自语。
没有说出口的是,他一直都很喜欢她,从看到她的第一眼。那些年,安辰夏还只是一个倔强的小孩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抗拒从失去父母的阴影里走出来。他便一直在她耳边聒噪,即使自己也并不是多吵闹的人。再后来,她终于活泼起来,开始有了很多新朋友不再和他终日黏在一起。他央求妈妈把自己的房间换到二楼,只因为每天早上安辰夏都会坐在院子里洗衣服,而新房间正对着安辰夏家的院子,原本喜欢睡懒觉的他,每天都会在心里暗自计算安辰夏洗衣服的时间,然后悄悄的拉开窗帘偷偷的看他,等她洗完才又回去睡觉。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小镇来了不速之客。那天,安辰夏和唐瑄景坐在院子里吃晚饭,太阳正缓缓地落到山的那一边,整个院子笼罩在一边金色的光芒中,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唐瑄景夹了一块排骨到安辰夏碗里。敲门声就是在那时响起的,唐瑄景打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男人,他逆着光站在门外,有夕阳斜斜地照在他身上,看起来风尘仆仆的样子。
“你是?”唐瑄景有些疑惑,他不知道自己还认识这样一个人。
“辰儿,我来接你回家。”对方却是看也没看他,径直走向了院子里坐着的人。
安辰夏微笑着接过男人手里的行李,伸手拍拍对方肩膀上的灰尘,“你来啦!”声音里饱含着满满的情意,是恋人之间的那种轻语,带着一点娇嗔和小小的欢喜。
“景,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安辰夏走过去将院门重新关上,顺带拉了一下走神的唐瑄景,“这位是我男朋友,苏嘉易,”
唐瑄景很快就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礼貌地伸出手:“你好,我是唐瑄景,阿辰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苏嘉易握住他的手,轻轻晃两下:“你好!我知道,阿辰一直提起你呢。”充满挑衅的语气,似乎看穿了他对安辰夏的情意。
“呵呵,”唐瑄景轻笑了一下,“所以,你这次来是?”
“景,过两天我就和嘉易一起回去了,”还没等苏嘉易回答,安辰夏走到他面前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回去我们就结婚了。”
唐瑄景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怔怔地看着安辰夏,这些年,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躲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独自难过的小孩了,她有自己的生活也有了自己喜欢的人,甚至是可以托付终生。从此她的喜怒哀乐再与自己无关,即使他们有那么多共同的回忆,也只能在前面加上曾经一词。他心里某个角落突然空了一块,有呼啸的寒风穿堂而过。
“是吗,那我得祝福你咯,小丫头,你一定要幸福。”他想要摸摸她的头发,最终还是把伸出去的手握成拳收了回去。
安辰夏离开小镇的那天,天似乎特别的冷。唐瑄景把她的行李塞得满满的,恨不得把自己也装进她的行李袋。
安辰夏坐在靠窗的位置,出神地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唐瑄景的妈妈来找自己的场景像六七十年代的无声电影一遍一遍在脑海缓缓流淌。
那是安辰夏破环掉唐瑄景第九次相亲的时候,那天晚上,早早吃过饭的安辰夏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唐瑄景的妈妈端了一盘水果过来,在安辰夏的床上坐定后,客气话都没说一句就开始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了,“辰夏,这次回来准备住多久?”
那天晚上唐瑄景的妈妈说了很多,安辰夏有些记不清,但她一直记得,唐妈妈说:“辰夏,你和景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就不要再耽误彼此的时间了。”
在小镇上居住的这些日子,每天都有人来给唐瑄景说亲。二十六岁不算太老的年龄,在这个思想保守的小镇上却是无法被理解,唐妈妈托了人四处给他说亲。每天都有媒婆带着各色姑娘上门摸底,每每这时候唐瑄景总要拉上她一起,还美其名曰:参考。因她的参与,唐瑄景每次相亲都不成功,即使有很难缠的姑娘,在看到她的时候也会黯然退场。
她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意,但她知道自己和他之间有怎样的不可逾越的差距,她有如此多的牵挂和使命。所以最好的选择是放手他的幸福,而苏嘉易不过是她演这场戏的棋。
如果可以,我愿陪你看最美的风景
安辰夏确实结婚了,新郎却不是苏嘉易。舅舅去世时留下的公司被人暗算,几乎倒闭。她不得不求助于同行业的另一家实力雄厚的公司,代价是她必须和对方老板的儿子结婚,那个在一次酒会上遇到就对她不断示好的男子。
举行婚礼的那天,唐瑄景一身盛装,似乎要倾尽一生繁华。即使同样仪表堂堂的新郎也要逊色三分,他远远地朝安辰夏举了举杯一饮而尽,然后转身离开。
安辰夏死死抓住裙角,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要追过去的冲动,她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完美无瑕,却在看到他送给她的结婚礼物时,瞬间崩溃,泪如雨下。
那是一件白色的婚纱和一对泰银手镯。他说:“这本来是给我们的婚礼准备的,没想到我却没有机会亲手给你穿上了,但我还是想把它送给你,希望你过的幸福。”安辰夏认出那对手镯是唐妈妈戴在手上要留给未来儿媳的传家之物。小的时候,唐妈妈很喜欢安辰夏,常常抱了她在自己怀里,她总喜欢把玩她的手镯,银白的小环上雕了细细的花纹,戴在手上和其他饰物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安辰夏一遍遍抚摸,爱不释手。
有一天,唐瑄景趁妈妈不注意,悄悄地偷了来戴在她手上,“只能给你戴一下哦,妈妈说了这是要送给未来儿媳妇的。”
“可是什么是儿媳妇啊?”安辰夏小心翼翼取下来还给他,“我也很想要哎。”
“好啊,”唐瑄景拍拍她的头,“以后我一定问妈妈要来送给你,好不好?”
“嗯,那你不要骗我哦。”两个小小的人儿认真地拉钩盖章,许下了不变的诺言。
安辰夏没想到唐瑄景还记得儿时的承诺,只是他们再也回不到那无忧的岁月。现在的他们被各自的生活胁迫着不停的向前,休息室外面,参加婚礼的宾客醉翁之意不在酒地相互敬酒,觥筹之间带着浓烈的功利性。她突然就厌倦了这一切,她多想扔掉这一切和他奔赴一场只有他们自己的风花雪月。
可是,她不能,她不能眼看着舅舅一生的心血就这样毁于一旦,也不能看着自己手下的员工因此而失业,她不能如此自私,所以只能牺牲自己的幸福。
安辰夏紧紧抱着那些礼物,景,你知不知道,没有你,我怎么会幸福呢,如果可以我愿陪你看细水长流。
安辰夏的公司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被收购的命运,然而当初在背后搞鬼的居然是日日陪伴在他左右说要替她守住公司的人。她所有的怒气和怨恨像积压太久的火山,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一个宣泄口。那一刻,,她心里被仇恨蒙蔽了,她不甘于被人欺骗玩弄股掌,发誓要拿回属于她的东西。
安辰夏不顾所有人的劝阻,以死相逼离了婚。离了婚的安辰夏再一次回到了旧时的小镇,小镇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一个人徘徊在河边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三十岁的安辰夏觉得自己仿佛苍老的快要死去,五年的时光不长也不断,她已经开始记不清最初那个少年的脸,那些老去的记忆偶尔会有那么一些片段突然占据她的思维,就像萤火虫的光瞬间照亮她的前尘过往。
此时的安辰夏早已是一家跨国公司的老总,退去最初的青涩,干练利落同时也心狠手辣的令人咂舌。这些年,她为了报仇背井离乡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打拼,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在舅舅留下的那些人脉的帮助下,她成功了,有足够的能力打败曾经苦心积虑算计她的那些人,但同时她也失去了很多,她把自己的心封闭起来,像一座城门紧闭的空城,不允许任何走进来。
飞机降落在飞机场时已是深夜,看着车窗外万家灯火辉煌的样子,安辰夏一时间百感交集。那些温暖的记忆排山倒海地向她袭来。
小时候,在那些有着明亮阳光的午后,安辰夏喜欢把头枕躲在爸爸的腿上午睡,每每这时候爸爸总是会抚摸着她的头发念一本泛黄的写了古诗的书,窗外蝉歌如雨,细细碎碎的阳光从高大的梧桐树叶的枝桠透过来在地上撒下水银般的影子,偶尔有一些穿过瓦蓝色的玻璃落在安辰夏的脸上,痒痒的让她总也睡不安稳,依稀间有听到一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常常安辰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暮西山了,为此爸爸老说她是一只贪睡的小懒猫。不是她有多能睡,只不过是贪恋父亲宽厚怀抱带给她的安全感。以至于在爸爸去世很多年以后,安辰夏总能在睡梦中记忆起那种温暖如煦的感觉。在遇到唐瑄景的以后,记忆中爸爸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变成了有茉莉花香气的洗衣粉的味道。睡不着的时候,唐瑄景总会拿了语文课本念给她听。
从安检口出来,安辰夏习惯性地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如织的人群中再也没有那个永远为她等候的人,安辰夏叹了一口气又恢复了斗志昂扬的状态。
她是回来参加他的婚礼的,接到的电话那一刻,安辰夏正在和律师讨论一起收购项目,唐瑄景的声音穿过波澜壮阔的太平洋通过一条沙哑的电话线远远的传来,他说:阿辰,好久不见!“,安辰夏慌乱的扫翻了桌上的水杯,“我想结婚了,你能来参加我的婚礼吗?”
安辰夏的心仿佛一下子掉进了寒冬腊月的冰窟里,眼泪止也止不住,“好,什么时候啊,我一定捧场。”
“我希望你能早点回来,”唐瑄景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说出了口:“另外能不能把我送你的手镯一起带回来。”
安辰夏忘了自己是怎样挂断电话的,有没有在他面前失态。只记得她佯装淡定的安排好工作,然后给所有公司领导发了信息说自己要回国一趟处理一点私事。
在见唐瑄景的前一晚,安辰夏在酒店的镜子前再一次穿上了那件婚纱,多少个不眠之夜,安辰夏换上白色的婚纱在房间里一遍一遍的走,幻想自己走在和唐瑄景婚礼现场的红毯上。也正是它支撑着自己一步步向前,不辜负所有人的期望,唯独辜负了自己也辜负了他。
天还没亮,唐瑄景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本来就低沉醇厚的声音在他刻意压低下显得越发神秘,他说:“阿辰,婚礼是在老家办,所以你把房间退了吧,记得带上所有的证件哈。”
安辰夏是八点钟到的老家院子前,虽然这里已经不属于她了,但她还是想来看看,雕花木门还在,院子里那两株栀子花树已经从围墙边探出头来了,枝桠上结满了青色的花骨朵儿,安辰夏轻轻的推门进去,院子里空荡荡的,一切如旧,外公常坐的藤条竹椅依旧摆在门口,上面放了半新的蒲团,安辰夏记得那是公要摔断了第二年,她和唐瑄景一起在集市上买的。外婆的小矮凳也还在,不下地的时候外婆就坐在上面做针线活。看着她和唐瑄景在院子里的榕树下写作业。
许久不曾记起的回忆,把安辰夏带回了很多年前,突然门外响起了震天的鞭炮声,唐妈妈和唐爸爸笑盈盈的走进来:“呀,我们家来新客了呀,”说着就把她往屋里牵,推开堂屋的门,是一张朱漆的八仙桌,唐瑄景端着一碗酒酿汤圆站在桌边,“饿了吧,快来吃点东西“
低着头吃早餐的安辰夏没有注意到他们脸上隐隐的期待,吃到最后一个的时候,似乎有什么磕着了牙齿,她吐出来迎着光细细的看,是一枚简单小巧的戒指,眼泪就那样猝不及防的流泪下来,泪眼朦胧中,她看到唐瑄景张开双臂紧紧地把她搂在了怀里“欢迎回家,阿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