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童年最恐惧的经历就是被抛弃,但对于大人来说,如果自己有很多解决不了的困难,那么把孩子送给姥姥或奶奶抚养,好像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并且她认为的就是姥姥家条件比我们家好,我在那里会生活的更好,姥爷那时候是县社的主任,相对爸妈仅是一个普通的工人,况且又有4个孩子。
在70年代,物质生活还不是很富足的时代,父母那个时候能吃好穿好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但是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虽然姥姥姥爷也很疼我,但是物质上的需要还不如精神上的需要让我满足。
儿时印象最深的就是有一次,妈妈从苍山把我送到沂水姥姥家,每次她都会让姥姥找个理由把我带走,她好偷偷的走,大概她也怕那种撕心裂肺的场面吧。
那次,姥姥说带我出去抓鱼,走了一半我就突然不去了,非得回家找妈妈,因为我意识到带我抓鱼是假,妈妈偷偷的走是真,当我想明白了这一点,我撒腿往回跑,姥姥的小脚根本追不上我,我走到县社门口的时候,看到妈妈正一只脚跨进公共汽车的门,我拼了全身的命哇哇大哭着去追那辆要拉走我妈妈的那个公共 汽车。
汽车开走了,但司机师傅从反光镜里看到一个4,5岁的小女孩拼了命得去追赶这辆车。
他停了下来,我满脸泪痕的追了上去,小小的身躯死死的抓住车门,任谁劝说也不放手,最后妈妈妥协了,又把我带回了家。
那时候,公共汽车人多,我和妈妈一路站着回的家,但我一点也没觉得累,周围站满了大人,我能看见的只是一条又一条的腿,但我 依偎在妈妈的腿边,感到从未有的安全。
这是我能记得的仅有的一次安全感。
后来,父母依然把我送到姥姥家,当我特别想家的时候,我就会站到马路上,看着一辆又一辆奔驰而过的车,去挥手让车停下来,在一个5,6岁的孩子眼里,认为只要是车,就能把她拉到父母的身边。把她带到父母的身边。
记得一年级的时候,班里有一个和我关系挺好的小姑娘,我们一起上学放学,她父母是沂水县人民医院的,家庭条件特别好,我觉得你特别好的原因是她每天都有一角的零花钱,她天天买一个果丹皮吃,我 常常羡慕的看着她,可能馋的不是那个果丹皮,而是那份受到的关心,那份疼爱吧。
我常常对着远方家的方向痴痴的看,盼望有一天父母能把我接回去。我最开心的放假回家的时候,5.6岁的时候我就自己坐公共汽车从沂水到苍山,中间还要道依茨车,并且下车还要走一段路,但是那个时候是我特别开心的时候,我特别爱我的妈妈,妈妈至今还记得,她发烧的时候,我们姐妹几个都在外面疯玩,没有一个问下她发烧好了么,只有我说,妈妈我给你烧上了米汤,你起来喝点。
我记得,有一个假期,我勤快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和家里的事情,去洗碗,去拖地,我甚至把每个水杯都洗的干干净净。
我眼巴巴的盼望他们会因为我的表现不会把我送走,他们一直没有说要送我走的事情,快开学了,我以为我不会被送走了,结果,有一天,爸爸杀了个鸡,我们都挺高兴的,因为我们很少能吃到鸡,说吃过饭送我走,去读书,你知道吗?那一刻,我真个人都崩溃了,我真特别的不想回去,但当他问我自己坐车回去行吗?
我泪水在眼里打转,嘴里说,可以的,没问题。
我知道,他们也是不容易,都上班,根本没有精力去照顾那么多差不多大的孩子。
你知道吗?后来的很多年我都没有办法给我爸爸妈妈 说出我的需求,一直到我成家以后很长时间我都没有办法对另一半说出我的需求。
所以说在那个年代,我觉得我也挺难的,童年过的特别惨,但要假装过的很精彩,其实心里特别渴望爱,特别渴望渴望父母的关注。
在姥姥家,姥姥经常会带我去一条小河边玩,我一到那里就不走,清凉的河水,滑滑的凉凉的鹅卵石,我会赤着脚在水里跑来跑去,会去捉永远也捉不到的鱼,好 像童年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难过都会随着这清凉的河水流走。
也会有偶尔的带我回下位的老家,会和亲戚家的孩子去山里去探险,那份紧张,那份刺激,在当时那是最开心的一件事情了。
其实你说是美好的回忆吧,我觉得不是,每次回忆起来我都觉得我需要被关怀,需要被爱,但每次看到父母这么辛苦的时候,我就觉得我很好,没有关系啊。所以这种感觉我一直到我青年时期,所以说每当我在生活当中学习当中遇到什么问题的时候呢,我都会跟他们说,没事的,我挺好。
所以说童年的经历也养成了我比较独立的性格,就是什么事情我自己都可以。
当我长大了,可以直视我的童年的伤痛的时候,我给妈妈说出了我童年的感觉,妈妈难过的说,早知道这样,怎么也不会把你送走,总以为你姥姥家的条件好,但没想到你这么不快乐。
其实我根本没埋怨过他们,我感谢他们给了我生命 ,让我活成了现在我喜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