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4日 星期三 雨夹雪
嗨,你还好吗?我一个人生活在这座城市,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你曾经爱去的那家店重新装修了,我还是每个周三的晚上到那吃。
老板头发花白了一些,你肯定不知道他竟增加了新的有趣服务:看相辨心。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不过娱乐下也蛮有趣。
他看着我方正的脸问,最近睡眠是不是不好,我回是,以前不做梦的,最近却开始陷入奇奇怪怪的梦里。
老板微笑着没有说话,像是知道了我一些事情。梦可以反映一个人的心境。我坦白和老板说,我常常梦到一个女人,然而我并不知道她是谁,不过我感觉应该是你。
老板说,女人不是你,而是我。我难以置信,为何这么讲。他说,我心中想的不是你,而是我自己。
我从来都不在乎自己的,照镜子也是匆匆闪过。你走的那天,我还在回家的路上。回去后,明显感觉家里没有了雌性的味道,如同一个花盆,里面仅有一些泥土,却没有想被滋养的花朵。
你在另一个城市好吗?我无法再和你联系,只好把想对你说的话写下来。我们在一起八年,时间像壶酒,越酿越醇,我们的感情却如同初雪,越久越化。
你喜欢的化妆品牌子,我年年都买,放在你常用的梳妆台。我会在你生日的时候买一束百合,放在空荡荡的客厅,没有蝴蝶拜访,任她绽放到最盛后凋谢。
我这么爱你,老板却说,我梦到的并不是你,简直荒谬至极。可是,想一想,我现在确实有些记不起你的痣,到底是在左耳还是右耳。
我亲吻你耳垂的时候,只想把你的气味儿全部拢走。你希望我能多给你一些温暖,我就是不懂,我已经做得这么多了,到底还要怎样才能让你感到温度?被子不够厚?还是室温不够高?或者我的身体不够烫?
你走以后,你的家人来找我。我很无奈,我不知道我犯了什么错误,是你执意要离开,我只得放手。乌云笼罩的背后,我一丝不挂躺在我们的床上,让每一个毛孔都张大,里面探出一个个问号,你究竟为何走?
老板给我送上了一盘裙带菜,这也是你每次必点的餐品。深绿的色泽,丝丝纠缠在一起,像我繁琐凌乱的思绪。
作为一个男人,我没有守你到终点,我还不知具体的病因。你从来不和我交流,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呆在那里,如同一幅油画,你存在只是为了悬挂。
我嘴里嚼着并不太喜欢吃的裙带菜,旁边座位来了一个男人,他似乎是我曾认识的人,我却无法从脑库里搜索出来。
老板热情地给他介绍菜品。我不知道我的心为何有些慌乱,手里的筷子突然有了生命,活跃万分地颤抖。那人的声音极具磁性,沧桑又有些嘶哑,侧脸的络腮胡经过精心的修剪,面积广博却又平整如一。
我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情绪,放下筷子,丢下几张钞票,头也不回地逃离这里。回到住了20多年的家里,第一次感到紧张不安,反锁住防盗门,又拉上所有窗帘,屋里的气氛像是大梦初醒。
屋子一角的落地大镜子,是你一直用来检验装扮的宝地。每每看着你打扮成仙女,我也享受无比。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你还有一些衣物没有带走,我从衣柜底下翻了出来,吊带背心,包臀裙,有弹力的丝袜,一一撑开,与我的肌肤贴近,再一步一步走到镜子前,我看到了里面陌生的自己。
我穿着你的衣服,却完全没有你的感觉,再看一会儿,好像看到了另一个人,我常梦到的那个女人。
我嘴角突然紧了一下,心中的花瓣舒展了开来,我其实挺美的,我怎么从来没有发现?我想那个胡渣男人,应该会喜欢我吧?毕竟,我发现我好像比你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