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抬抬脚就可以到达的地方,总以为随时都可以去,却是一日一日的错过了。
终于决定去扬州的那天,已是下午三点。在网上找了青旅的电话订房间,然后将车子加满油就出发了。天有些阴冷,但高速公路下的田野里,小麦的麦粒渐见饱满,有着成熟的芳香。看日历,正是小满。《月令七十二候集解》:“四月中,小满者,物致于此小得盈满”。日子竟是那么美好。
车子停在个园的停车场,拿了行李步行至花局里的青旅,办好入住手续后就可以去东关街逛逛。青旅出门往右是个园,往左就是东关街。
下午六点多,游人不多,或许都在某个饭馆里大快朵颐。整条老街是重新修复过的,石板路很干净,心情也明亮起来。据说李白在扬州的日子里,曾是东关街的常客,那一句“烟花三月下扬州”,令世人无限向往。老街两边是四通八达的窄巷子,踏进去仿佛可以穿越历史的时空。历史上的扬州曾经数度繁华,所谓“江淮之间,广陵大镇,富甲天下”。那些看似平常的宅子,走进去,说不定就是哪个盐商富贾的私宅。热闹的世人站在这寂寥的光阴里,越发映衬出岁月的惆怅了。
路过谢馥春,门外就闻到馥郁的香味,忍不住闻香而入。说来惭愧,身为女人,竟不知道谢馥春是百年老字号的香粉店。“苏州胭脂扬州粉”,自古美人,总少不得美容。也正是扬州出美女,才有了许多才子佳人风花雪月的故事,令扬州城多了诗情画意的一笔。
但凡老街都少不了一些卖旧物的小店。我们进了一家卖小人书的店铺,随手翻着那些曾经不过几分钱一本的小人书,仿佛童年的时光还在眼前晃悠。那些小人书大多按出版年份分类标价,年代越久的,自然价格越贵。翻翻拣拣流连不舍的功夫,店里竟来了许多客人。有些东西是越久越有光芒,彼时不过平常之物,许多年以后,却慢慢显得珍贵了,正如那些看似漫不经心的感情,经过岁月的磨炼,经历了沧桑艰涩,某一日终得银光闪闪。
逛到肚子饿了,就进了街边的小吃店。四喜汤圆的小店内生意却是好的很,我们找了位置坐下来,前一拔客人吃过的碗筷还不及收拾。收拾桌子的阿姨指着客人的剩食说,扬州的东西太便宜了,点多了又吃不完,真是浪费。我听了,竟接不上话,埋了头不语。
第二天早上去富春茶社吃早餐。从东关街出去,沿着国庆路一直走,在一个巷口看到“富春茶社”的招牌。本想起个大早的,却是起得不够早又不够迟,正赶上食客最多的时辰,几个餐厅都是爆满。我们只能等着翻台,看前一拔人刚吃完就赶紧坐上去。
他去服务台点了单,回来跟我说,服务员一脸倦怠,神情漠然,态度很不好。我安慰他,人家忙了一早上了,心里难免有些不痛快。
包子都是套点的,每客有各式包子一只。我们要了两客,卖相实在是一般,不及在外的名声。幸好是有备而来,不过是冲着名头去凑热闹的。来这里的食客,就象信佛的人见着寺庙一定会进去烧香拜佛一样,到了扬州而不去富春终归会有些遗憾的。后来又去了共和春,馄饨和煨面都不错,有着生活的模样。
吃了早点我们顺路去东圈门逛了一会,然后去个园。扬州多竹,个园是小小的缩影。“一节复一节,千枝攒万叶”,竹林深处,竹叶婆娑,压弯了竹子。个园曾是两淮盐总黄至筠的私宅园林,园内竹石相衬,三路豪宅的奢华考究印证了扬州盐商的富庶。
中午时,下起了雨,游人纷纷离去,竹林间的小径倒是更幽静了,青枝翠叶也愈加清淡绝俗。我端着相机伏身去拍竹叶上的水珠,他就在身后帮我撑伞,又指着这一片那一枚让我去拍。
曾经的尘世繁华终归都成过眼烟云,比如沧桑的扬州老城,亦或寂寥的个园,我只爱着现世的安稳,欢天喜地的四处游走。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很多年以后依然留下一些清晰或模糊的印迹,回想起来亦不过是似梦非梦时的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