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应该为她付出了全部吧?

题图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

这一次的分歧实在是太过剧烈,我们彼此都没有意料到。这三年的岁月,这三年的记忆,这三年共同走过的路,如果可以,我不希望在此结束。

2014年的九月份,我第一次来到广州,走下高铁的时候,望着高铁站钢铁编织的穹顶。这是我第一次独自上路走到这么远的地方。

我不知道,我未来的路应该怎么走,我不知道这个城市里是否有一个属于我的人在等我。

广州市的城市花朵,是木棉。二三月是它的花期。开花的时候,远远看去,高大的树枝上像是落满了红色的雪,一团团,一簇簇。被风一吹,花朵打着旋飞了下来,像是穿着红裙子的小精灵。踏在天空的姿态是他们最后的舞蹈。

她,就是在三月份,走入我的生活的。

我还记得,我还清晰的记得,那是晚上,华灯初上,万家灯火,街道流光溢彩,她从远方向我走来。从一团团一簇簇的人群中,走了出来,像是一朵木棉。脱离了树枝,打着旋,落在了我的身上。

你好,我伸出手,问道,你饿了吗?

她的眼神有些躲闪,有些许紧张、有些许不确定、有些许期待,更多的是倔强。

她的声音有些娃娃音,她说:那个…是你么?

我笑着回答,用我最好看的笑容说:是我。

这就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她从深圳跑来看我,看我这个认识不久的人,像个傻瓜。

傻得让人心疼。

我知道,每一段感情都是充满了波折,两个人又不在一起长大,没有相同的生长环境,没有共同的话题,没有共同的爱好,怎么可能会没有争吵。

但是,因为爱,我们尽最大的努力去克服。这个过程,刀光剑影却又风轻云淡。她的身上有一种母性的光辉,我成长的经历,让他知道之后,她说:

你是一个内心善良的孩子,不过你的家庭让你的善良变成了其他的东西,让你学会了隐藏,学会了欺骗。学会了用笑容掩饰悲伤。我一想到你自残的样子,我就可以听到你内心里在悲伤的呐喊,你还是个孩子啊!我好想把你搂在怀里,告诉你生活不是这个样子。我想让你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不爱你,还有我。

这些话她是哭着说的,话筒里另一头的我,眼里也噙着泪。我知道这是她的真心话。

她说:

我想跟你生个孩子,让它长成和我们相似的样子。我要宠着他,爱着他,我要把你小时候缺失的那一部分都补偿给他,我想要好好的对他,就像对小时候的你一样一样。

这是昨天谈话的一部分,昨天是周六,我们从周六的时间谈了周日的四点。她几乎一直都是哭着。

我还记得,第一次她哭的时候。

那是在深圳的时候,我们为关灯的顺序而争吵。可笑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为了这个原因,竟然发了火,她哭的时候,我心都碎了。我觉得我让她受委屈了。

其实让她受委屈的时间,还蛮长的。从我们确定彼此是对方生命中的唯一的时候,她就向她父母说了我的情况。她父母因为我脸上的痘印,担心遗传,一直都很反对,反对的很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坚持了两年。这两年里,她是怎么过来的呀?横眉冷对千夫指吗?

她的哭声,她特有的娃娃音,让我心很痛很痛,可我这个时候只能冷静。感情会影响判断。

爱可以解决一部分问题,却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爱,可以掩盖一部分问题,但问题仍然存在,下一次爆发就会更剧烈。

是的,我们这次争吵就源于一次问题积累的爆发。

我们曾经以为,炽烈的爱可以解决问题,但并没有。

它需要物质,需要沟通,需要爱,需要性。

我理解,一个好的钢琴家也需要一段练习的时间。一个好听的旋律,也需要创作的尝试。而一段彼此认定的合适感情,也必然会有磨合,会有噪声,我是可以接受的。

但我不接受,彼此有保留的付出,这个让你选择共度一生的人啊,你还有什么想要对他隐藏呢?

我当然不是指责,相处的时间里,我会在思考她想要什么?我真的做到了吗?

她想要在这个城市安家,她想要在这个家里给我生一个孩子,她想要和孩子共同成长。

而,这一切,都取决于我是否可以买得起房。

深圳深圳,这里想要买得起房子,真的很不容易。

我一个从五线城市出来的孩子,家里面能给我的帮助,就是言语的支持。所以首付,对我来说,就像一个天文数字。

我们住的附近有一个叫鸿景园的小区,小区很安静,绿化做的很好,像是住在小树林里一样。去年我看的时候一套100平的房子是550万左右,现在却涨到了800万。

我很想跟她在这个小区里有这样一个家。但是对于月薪2万多的我,这,永远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这差距让我绝望。

她说,她的家庭帮不了我。后来我才知道他爸爸是愿意帮助,但是她拒绝了。

她毕业有三年了。并没有存到多少钱,我不怪她,因为我也一样。

但,她的帮助,杯水车薪。

我像一个站在悬崖下的孩子,悬崖高耸入云,我知道翻过悬崖就会得到想要的。而这一次,我没有装备,几乎没有帮助,我要经历各种恶劣的天气,各种危险的情况,我只有面对,赤手空拳,横眉冷对。

我没有选择,我必须要这样做,我想给她一个家,我想要在大年初一有一个可以去的地方。

今年的大年初一,我是在火车上度过的,火车空荡荡的,并没有电视上的有记者做采访,乘务员一起欢度春节。乘客空空落落的,像是散场后的生日聚会。

我在火车上,是去她家。我只在我家待了两天,除夕一天,初一半天。

我和家里人说初二一起去她家,约好了,但家里人没有放在心上,他们说走不开。我说我去我自己去,他们说你可以去但绝对不能开车——他们以400公里太长,我一个人开车不放心为理由,却不愿意陪我一起去——这就意味着我这次要空着手去,去未来的丈母娘家。

而我没有选择权,我家没有车,车是亲戚的。我给我妈说了我的想法,她给的只是拒绝,加摔盘子,加哭泣。

等我收拾好情绪,喜笑颜开的跟亲戚打电话的时候,却是被严厉的指责。原来他们早已串通好了。

那一刻,我哀莫大于心死,我错了,这不是我的家。我哭着对自己说这不是我自己的家。我以后过年都不会再回来了。

那一刻,我知道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去,她在的地方。

那一刻,我无比强烈的想,和她,有一个共同的家。

我望着高耸入云的悬崖。我知道我要面对的,我知道我将要经历的,我不害怕,我对自己说,没事的。如果我摔死了,或者是没有翻过去,那,对不起,我努力了却没有做到。换一个人吧。

我想我为她付出了全部吧?

我选择了要和她共度一生,就要付出全部,无论贫穷、富贵、健康、疾病、残疾,只要她不离不弃,我就生死相依。

我以为她也是这样,可,并不是。

两次的感情挫折,让她学会了保护自己。学会了有保留的付出。

那,我算什么?

我攀爬悬崖的意义又是什么?

我该怎么做?

是我做错了吗?

谁来告诉我啊…


小丑的悲伤


当时光回溯,在2015年的那个流光溢彩的街道上,我还可以笑着回答,用我最好看的笑容说:是我——

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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