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7月31日下午5点半，当我转身离开病房的刹那，余光中看到妈妈哭了，但我没有回头，因为我怕回头之后我的眼泪也会掉下来。在进入楼梯间之后，我听到身后岳母安慰妈妈的声音。

就这样，我急冲冲的走了，因为要赶离家275公里之外的合肥，晚上11点半飞往深圳的航班，因为第二天本打算要去上班。而那时离你出生的31号凌晨12点35分，不过刚刚过去了17个小时。

走的那一刻，我就想下次见到你应该是十一国庆节的时候了。所以此刻我又再次出现在你面前。已经61天没见你了，上次见面都没好好打个招呼，现在要正式认识一下。

你好！我是你的爸爸。

真不是矫情，虽然刚见到你，但我已经想到8号离别时的伤感了。

但转眼现在已是9号的22点钟，自昨日午时踏上列车，直到现在都还沉浸在离别的思绪当中，恍惚之间，离愁别绪，姿态万千。

在一场从1号下到6号不曾停过的雨天里，父子的见面如约而至。1号那天中午的见面恍如昨日，爸爸、妈妈、奶奶都在家。

一家人都在讨论长得像谁，还翻出我小时候的照片佐证……

2013年冬天的一个晌午，我和奶奶抬老房子拆下的房梁时，那一瞬间，力不从心的奶奶让我第一次意识到她老了。所以那时那刻的四世同堂显得尤为珍贵。就像此时此刻我回忆的那样，美好而又值得怀念与铭记。

在我录下的你刚刚出生时一段7分钟的视频里，记录一家人开心、焦灼等待的每一个瞬间。此刻看来都是美好的回忆，尽管当时显得不合时宜。我尽量纪录你成长的每个瞬间：一个有阳光的午后给你洗澡，看你紧张又开心的表情、一个有蝉鸣的傍晚爷爷抱着你，极为平常的时光，每个人的表情都烙印在光影里……

我很好奇你随时哭闹、随时微笑，咿咿呀呀的话语里到底说了些什么。

好想等你长大问问你。

我努力回想自己的这个瞬间，只有潜意识里对各种“不舒服”的反抗，也不知道这些记忆是不是真的来自那时那刻。

就算这些对于你注定要忘记，但对于我们每一刻都不舍忘记。

这么多天，我一直在想，作为一个父亲，我能拿什么给予你。虽然就我目前的能力来说，没有足够的财富让你即使退出当前残酷的社会竞争体制也能获得同样的社会回报。但，你有你的人生要过。每一个时代，都有每一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都要面对的社会竞争环境与压力。

要不然，人的成长该有多无力。

我只能这样认为，别人靠外在因素甩开的距离，目前来说只能靠智商拉回来。

我对你没有希望，做自己就好。

但依然忍不住会想你长大过程中会遇到的每一个挫折：会读什么样的大学、娶什么样的妻子、有什么样的孩子……这一切想法虽可笑但无法避免的、真实发生了。

我现在都还记得第一次医生抱你出来的样子。那个平常的不眠夜，在医院走廊里，迎面走来，又插肩而过了许多来来去去的人，都在经历痛苦踱步但又期待新生命诞生的时刻。

也亲眼所见凌晨3点半，一个大声呼救的男人在将妻子推进电梯的刹那，孩子就掉在电梯的尴尬时刻。

当然，这里也不全是生的希望。

一个已经连续三胎没有保住的中年妇女，在医生告诉她这一胎也保不住时，她面无表情的脸，以及从裤脚流到地板上的液体让人印象深刻。

而同样与我在检查室外的，是蹲在地上的她的公公以及嘴里在念念叨叨的婆婆，而她的老公还在外地，没有回来，我从旁人的口中得知。

在第二天清晨的检查室里，我又看到了她。从她的形体我看到她的孩子已经没有了。在与她对视的刹那，想安慰一句，却无法开口。

我看到的这些，只是这间医院平平常常的一天深夜到凌晨。

这里每天都在上演无数遍类似的、光怪陆离的人生故事，希望与绝望共存，生命与毁灭角力……

这是这些看到的与思考的，虽然有不合理，虽然有无奈，但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不可否认的。

让我对生命的成长有了更多的悲观想象。

但你不孤单，你有爱你的妈妈、爸爸、爷爷、奶奶……

我们都会用竭尽全力的爱，陪伴你的成长。

记得有个同学跟我提起，1996年麦当劳在重庆开业，她的爸爸带着她找了大半个重庆才找到她哭着闹着要吃的麦当劳；

还有一本记载了她成长的泛黄日记。上面的文字20多年后让人读起来特别怀念又温暖。彷佛那时那刻就在昨天，不曾远去。

我想，在爱你这件事上，我不想输给任何人。

作者：FAN间志（微信公众号：fanjianzhi09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