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注专业专情,一生只学书法,我能成为书法家吗?
文│李东升
朋友的儿子是令人羡慕的。
名校毕业,工作的单位又好。
前些时突然闹辞职,要专事书法。
大城市节奏太快,上班族工作辛苦,压力巨大。
离职创业,处处求人,想想一身冷汗。
那么书法呢,某名人写几个字,动辄百万,千万。
如果运气好,多少年后,上亿也是可能的。
写字,成本低呀。
独居一隅就能操作。
用人呀,求人呀,资金呀,市场呀。
税费呀、社保呀,一切创业的艰难都不用去想。
不用看人脸色,不受尘俗闹心。
多好啊。
我这么聪明,学霸多年,下决心下死力,学个书法不会太难吧?
一年不行,十年,二十年还不行。
当下穷些,苦些,有什么熬出来就好了。
苦地方苦孩子,我们来自太行山深腹地的小山村。
朋友做苦力以泥瓦工养家糊口。
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个大学生的儿子,并且在大城市立住脚了。
却要闹这一出,当父亲的茫然不知所措。
怕丢人,又不敢声张。
只将一幅儿子的书法作品,用微信传给我,问写的好吗?
我看了一看,这哪是你儿子的作品呀。
这是张即之的大字书法。
这话我没说,只言儿子的字不错。
加了朋友儿子的微信,我说有一件事,想要你帮忙。
你知道书法家吴琚吧,想买一本他的字帖,北京的大书店应该有吧。
咱老家这个小城市没有。
儿子很快回信儿,说他知道哪里有。
也不知道怎搞的,吴琚又不出名,却有人非要找他的书法。
儿子说,吴琚学米芾最像。
学米字的人都想学吴琚。
不看署名或印章,分不清是吴琚不是米芾写的。
我说,差距还是有的,学的再像也没写出“中锋脊”。
儿子说,叔叔你懂啊。
我说,不懂,只是有几个书法家的朋友,听他们说的。
给你发几张他们写的字看看。
他们中,有人更喜欢张即之。
话题进入米芾,吴琚与张即之身上。
我想说,吴琚一生学一个人,一生活在米芾的阴影之下。
张即之,学米出米,占了吴琚的南宋之冠的名头。
就其实而言,吴琚也罢,张即之也罢。
还算成功的。
两人的字,后世多有留存。
但从他们身上,学书法是不易的。
成为书法家也是不易的。
当一个职业书法家更难。
在古代,几乎没有一个书家是职业的。
米芾对书法的痴爱很纯粹,但也不是职业书家。
要说谁是,也只有邓石如吧。
而邓石如是从小以字为业的,而后开悟成书家的。
现当代,以书法谋生的也不多。
年轻人,少近无。
我想说,书法教堂里,很难产生书法家。
以书法为专业,以书法立身立业者多是书匠。
从古至今,在我们的心中。
在大众的心中,真正能成为书法家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书法是集大成者。
功夫多在字外。
没有长年累月的积淀,没有渊博的知识,深厚的文化修养。
异乎寻常的经历,过人的悟性。
不懂的这个时代。
只攻书法,你学到的只是书法技巧。
即便学成吴琚,学成张即之,格局也不高。
何况,这个时代,不是那个时代,没有那样的环境你学不成。
我想说,一个人之为人,更多的是为别人活着。
你从大山里出来,是几代人的努力。
不能只为自己活着。
我想说,一个人的成长,不能选择躲避。
人活着就是吃苦的,就是解决各种矛盾迎战各种困难的。
我想说的实在太多。
但是想了很多,都没能说出来。
朋友儿子说了。
他想开了。
过去也只是那么一说,并没有真的去做。
他知道,我是他爸爸的说客。
还好,你没爸爸那么多的唠叨。
能平等地跟我谈书法,没说教。
我太知道你们那一辈的想法了。
我们这一代人,没你们那么多的束缚。
顾虑太多,就什么也做不成。
好像朋友的儿子说的也对。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活法。
一代更比一代强。
人类就是这么发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