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柬埔寨,可能很多人都是一脸懵逼的,我在去之前也是一样,我知道柬埔寨有个吴哥窟,在暹粒,很出名的旅游景点,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即将大学毕业的那个学期,我琢磨着漫长的暑假要做点儿什么呢,从大二开始就想申请work holiday visa去新西兰,到了大四,我也还是没有存够钱,被昂贵的机票击退,然后机缘巧合看到了aiesec的宣传,稀里糊涂地过了一轮一轮面试,迷迷糊糊地决定去做国际志愿者,然后几乎可以说是毫无准备地单枪匹马杀到了这个陌生的国度。
进行了本来预计45天,实际30天的行程。
这段经历带给我的财富是巨大的,我将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叙述(orz,莫名感觉切到了毕业论文的模式,中毒好深)
(一)项目本身
我的项目本身是一个环境保护类项目,公益项目,主要内容就是希望通过我们的项目能使当地人提升对环保问题和卫生问题的重视程度。
项目本身其实很松散,每天大约有一到半天的时候在做项目,其余时间我们来自全球各地的小伙伴们就各种聚餐各种玩儿,我们还用了第一周的时间专门用来了解柬埔寨文化,学习简单的高棉语,了解国家性质,国家历史,去所有出名的景点参观,坐着小车游城。大多数时间我们去小学校和各种福利机构给小孩子讲卫生知识和环保知识,去了一次两天的野营去海滩种红树拾垃圾,去城外的垃圾分类站看环境状况。
每天也要有一到两个小时贡献给了当地随处都是的tuktuk(前面是摩托后面是能坐6个人的交通工具)。
整个志愿过程中,有好多瞬间让我深深触动。
一个是在tuktuk在路口停车的时候,总有赤着脚骨瘦如柴只穿了一条短裤的大肚子小孩儿过来讨钱或者卖花,当地的小伙伴们都不让我们给钱,也不让我们买花,面色诚挚,像国内所有说乞者是骗子的我们一样。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骗子,可随着大家一起相信,保持默然,然后有一次停车跑过来一个小男孩羞涩地塞给我一串花,然后就跑开到车流中,摆着手示意他不要钱,那个纯真的笑脸一直印在我的脑海,我一想到就又感觉要掉出泪来。
然后是那个垃圾站,旁边是恶臭熏天的臭水沟,各种各样的蝇虫冲下来向着裙子没有盖住的皮肤上去,旁边堆着小山般高的注射器,硬纸壳和其他还没分好的垃圾,虽然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注射器要单独分做一堆。在这种我分分钟要吐出来,不得不拿着纸巾紧紧包住口鼻不能多呆一秒的环境中,在注射器的小山和硬纸壳的小山中间,支着一口锅,旁边摆着几只碗,骨瘦如柴的大人面色麻木地把自己埋在垃圾堆里,旁边几个大腿那么高的小孩儿赤着脚跑过来要领着我们去买饮料讨小费。当地的小伙伴们说:“这些小孩儿已经十几岁了,你们看到的那口锅也真的是他们一家人吃饭的地方,这些小孩儿生下来就在这里,这一辈子基本也就在这里了”。
还有在一个什么福利机构,都是那些没人要的小孩儿,国外的志愿者们自发出资办的地方,供孩子读书吃饭住宿,六十几岁的澳洲阿姨穿着漂亮的花裙子戴着漂亮的大耳环领着我们跨越臭水沟,她说她在那里好几年了,并不打算离开。窄小逼仄的学校楼梯过道里涌着一个个散着热气的小娃娃,见到我们就高兴地要跟我们击掌,我的本能反应是嫌脏,然后我生出一种强烈的自我厌恶感,高兴地跟他们笑着击掌,可其实我心里还是嫌脏,而我并没办法控制这种想法,我不像穿着花裙子的阿姨,任由自己刚换好的漂亮裙子被一身泥的小孩子跳到身上弄脏。
学校的不远处是个没有被填平的垃圾场,听说被志愿者们买下来要拓大校区,打到一半的地基混着泥沙试图粉饰太平,露出的垃圾边角和恶臭远远就戳穿这种假象,我不知道这种地方怎么可能建房子,更何况是学校,可小孩子们听说要有新房子了都特别高兴。
沿路充满了大大小小的坑洼,混着垃圾和淤出来的臭气,赤脚的孩子们接二连三地往里面跳,溅起水花笑得欢快,我冲上去制止,手脚比划"No bare feet in there,it's dirty",年老的负责人叹息着告诉我改善不可能在一朝一夕。
最后是在另一个福利机构,短暂的授课后,我掏出我们在另一个学校准备好的纸条教小朋友折纸玫瑰,折好的纸玫瑰被一抢而空,身壮的几个孩子甚至要大打出手,我连威胁带哄骗地大吼,还好那里的孩子听得懂英语,然后终于教会了几个孩子折纸玫瑰,可大数没有学会,不得不离开的我小声跟孩子们说我会回来的,可我真的会回去么?我也不知道,说过的承诺就像屁一样的散了。
我们当然也去过贵族小学校教书,也跟私立大学的青年们接触,他们矜持干净而守礼,可这些我都不想说,一年半以后我想起,我觉得这些不值一提。
这个项目给我的最大感受是,谈什么生而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