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回

多情女帅甘当月老 莽撞公子苦作囚徒

话说祝义跨前一步,正要一剑结果雅森,十森大叫一声,一个

侧跃,飞剑架住祝义落下之剑;九森飞步过来,抢起雅森便跑。

五森、六森、七森、八森见了,发一声喊,都跳出圈子外,保护着双头鸦雅森,开路的开路,断后的断后,带着残兵败将,逃向啄目关去了。

西天女郎因已酣战了一夜,大峡谷山路又不熟悉,所以下令鸣金收兵。这时已日上三杆了。

西天女郎带领众将进入总兵府。众将参见毕,她立即为祝勇和其他阵亡的士兵举行大祭,对有功将士进行奖赏。随后,她下令歇兵三日。

“玉雯姑娘,你在这歇兵的三日时间内,务必侦察好三关路径和关前情况,及时向我禀报!”

“是!”玉雯答应一声。

“叶婉秋总管,庆功大宴后,请你立即回仙山赶运军粮!”

“是!”叶婉秋应罢,退向一旁。

“祝忠将军！”

“有!”祝忠出班。

“请你担任第二关总兵,镇守第二关!”

“遵命!”

“我想把凌妹配你为妻,你愿意么?”

“谢元帅大恩!祝忠遵命!”

“珠儿姐,请你为祝忠将军操办婚礼。庆功宴和大婚宴一起

办!”

“遵命!”珠儿笑着看了一眼祝忠。

西天女郎又笑着对祝忠说:“祝忠将军,凌妹是个美丽的姑娘，为这次胜利立了大功。不是她,我们没有这么容易攻破第二关。我看你也是个忠厚人,所以特地把她配给你为妻。结婚后,你要好好爱护她!”

“是!元帅!”祝忠心想,自己年纪也大了,在竹安寨的诸将中,自己算是口短舌拙,最忠厚的一个。为此,很多女子都嫌自己。今天元帅将长得水灵标致,牡丹花也似的凌妹赐给自己为妻,帮自己办成了人生一件大事,我一定要知恩图报。想到这里,他便到元帅面前,跪地说:“感谢元帅钟爱,感谢元帅提拔,感谢元帅赐婚!末将一定遵照元帅嘱咐,好好爱护凌妹,守好第二关,效犬马之劳!没齿不敢忘记元帅和竹安君的大恩大德!”

“祝忠将军,请快快起来!”

祝忠叩了三个头,起来后,又到竹安君面前叩头。竹安君马上把他扶住,不让他跪叩,同时笑着说:“恭喜你了!多年来我没有给你找个好妻子。今天春草元帅把凌妹配给你,是天缘。你要好好爱护她!同时要守好第二关!”

“末将一定听命!”祝忠说完便退在一旁。

“月雯!”

“在!”

“你快去给凌妹打扮,带她来这里拜堂!”

“是!”月雯笑吟吟地如飞去了。

“婉秋姐,请你在总兵府安排收拾一间屋子给祝忠将军作洞房用。原来总兵府的丫头,愿留的留下,归祝忠、凌妹夫妻使唤。忠厚老实的家丁,也可留下几个,其余的打发他们回去!”

“遵命!”叶婉秋说罢,瞅了一眼竹安君,便自出厅去了。她正巧是运军粮到这里的,碰上第二关破了,便留下喝庆功酒和喜酒。刚才还为竹安君把换下来的战袍洗刷干净,又把亲自带来的衣服和竹安君爱吃的点心放到竹安君的大帐里,并交待亲兵要小心伺候主子。

月雯、珠儿、叶婉秋去后,西天女郎与众将仍留在总兵府的白虎节堂里,一边商讨进攻第三关的计策,一边等待着给凌妹拜堂成亲。

月雯赶到小石洞口,叫祝礼解除那里的警戒回总兵府交令。

月雯对祝礼说罢,转身对凌妹说:“凌妹,大喜了!”

“喜从何来?”凌妹已知雅德金阵亡,旧情难忘,心里怏怏地,眼里含着泪星儿,总感到有点对不住他。雅德金对他,毕竟有过一段恩爱。这恩爱虽被病殃子孔黛破坏了,但“一夜夫妻百日恩”,以前因有雅德金二少爷护着,自己少受了总兵府各头目多少气恼!丫头、仆妇等众人虽恨自己,但知自己是二少爷的贴身丫头,人人面前都得尊重自己,不敢得罪自己。

“元帅已把你许配给祝忠将军了。祝忠将军忠厚老实,一表人才,与你正好一对。快!回总兵府你的房间打扮去。待你装扮漂亮后,我带你去白虎节堂拜堂成亲。元帅、众将及祝忠将军都还在那里等呢!”月雯说罢,一把拉着凌妹大步往总兵府跑去。

“我已是残花败柳了,哪配做祝忠将军的夫人?”凌妹既伤心又高兴地说。

“什么不配?你还不是一个美人胎子?快!随我去!”月雯笑着说。

“祝将军不嫌我么?”

“祝将军已叩谢元帅,叩谢了竹安君!怎会嫌你呢?”月雯笑吟吟地说。

“我已不是处女身了,祝将军会后悔的。我不能害他痛苦一辈子!”

“不怕,我给你做主就是!祝忠是个厚道人,想来不会恼的。只要你真心爱他,加倍体贴他就行!”

“我孤苦一人,无依无靠的,我父亲当兵死了。”凌妹抽泣着，“你给我做姐姐好么?让我有个依靠。”

月雯听罢,心想凌妹也实在可怜,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地,没有个亲人,若结义了,自己就是她的亲人了。她有了依靠,自己也有一个亲戚,将来也好走动走动,常到第二关玩一玩。于是满口答应说:“行!我们现在就结义!”

于是月雯与凌妹撮土为香,对天地祷告,结拜为姐妹。

“妹妹!现在该快回房打扮了。”

“是!姐姐!”凌妹高兴地说:“将来祝将军嫌妹妹时,就只有依靠姐姐你了!”

月雯正色说:“妹妹放心,姐姐给你作主就是!何况还有元帅、竹安君以及唐郎呢!”

凌妹拜月雯为姐姐,心里感到有依靠了,便高高兴兴地回到自已的房里梳妆打扮。月雯也帮她描眉插髻,挑选衣着,不一会已打扮好了。

凌妹低首下心,站在月雯面前,问:“姐姐,就这样吧?”

月雯看着凌妹含羞的动人娇容,说:“凌妹如出水的芙蓉,带雨的梨花,我若是男子,现在就与你成亲,不放你出去了!”

“姐姐偏爱妹妹,”凌妹含羞,“把妹子捧到天上去了!”

“真的凌妹!”月雯亲一下凌妹,“快到大厅去吧!”

众人一看那如花似玉的新娘子来了,都给祝忠道喜,说他有艳福。

祝忠见凌妹美若天仙,激动得心里砰砰直跳。拜堂之后,两人谢了元帅并众人,双双进入洞房去了。

进了洞房,众人都出去吃喜酒了。这时的凌妹才敢偷瞅祝忠一眼,正好与祝忠的眼光相碰在一起。她见祝忠一表人材,脸上羞得红红的,不由得心里一喜,便大胆地迎了上去,一头扑进祝忠的怀里。

“唐堡主,你去请新郎新娘出来敬酒。”月雯与唐郎一桌喝酒,她见酒宴已差不多了,便提醒唐郎。

“月雯姑娘!”唐郎在众人面前不便叫月妹,只以姑娘相称,“你弄错了。应该由竹安君去请新郎新娘出来劝酒的。因为新郎是他的部将。你怎么叫我去呢?”

“你算是月老,怎么不叫你去呢?”

“你去叫才是呢!因为你是新娘的义姐!”唐郎有几分酒意,脸上红光满面。

“你说得是!唐堡主,我与竹安君一起去请。”月雯说罢,起身到竹安君桌前。

竹安君与小白龙、梅如等人共一桌。此桌全是男的,他们都时不时地瞟向邻桌上各自的心上人。月雯过来时,竹安君正偏头瞧着邻桌的小嫦娥与小西子猜拳。月雯过来半天了,他还不知道。梅如举杯相请时,他才回头,瞥见月雯在他身边笑着,他即把举起来的酒杯放下,说:“月雯姑娘,你不喝酒,来这里看什么?你桌上没酒了?”

叶婉秋时刻关心着竹安君,正想借题让他少喝些酒,现在见月雯在竹安君面前站着,知道是来邀竹安君去请新郎新娘出来敬酒的,所以马上过桌来对竹安君说:“殿下,月雯姑娘是来邀你一道去请新郎新娘出来敬酒的。”

“啊!是了!”竹安君边应着边起身离席,与月雯一道去洞房请新郎新娘。

白兰花、玉雯与祝礼等人共一桌。白兰花时时瞟一眼上席的祝义,耽心他会喝醉。她的这些眼色,都被玉雯发现了。玉雯也不声张,只是常常用脚踢一下礼弟,示意祝礼不要喝醉。

新郎新娘出来敬酒后,宴席已近尾声了。

双头鸦由六个义子护着逃回啄目关。火头老大雅德火赶忙把他接入三关总兵府。父子相见,抱头痛哭。众将军和六个义子都赶忙过来安慰。

黑头老三雅德水正在孔妩家养伤,听探子报说二哥白头老二雅德金阵亡,父亲退入三关,只好带着伤痛,辞别孔妩,赶到第三关来。父子三人见了又大哭一场,咬牙切齿地设誓要报仇雪恨。

百爪关失守后,老鸦婆姚茵着实吃惊。她立即着手加强大寨的防务,督促三小阵加紧训练,有时亲自带队巡逻,检查三小阵的训练情况,也常到黛羽阵看她的三儿子雅德水并给他治伤。

老奸巨滑的老鸦婆姚茵,对荷姐、丹妹一直是表面放心,内里提防警惕的,因为对她俩的来历,未曾探听出来,所以在这大战来临时刻,她带着荷姐、丹妹一同巡逻,以防不测。她心想带着她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荷姐、丹妹若是忠于自己的,带着她们就可让她们得到点拨,将来好为自己守江山;若她们有反心,带在身边,随时可以制服她们。所以有时巡逻到逗春园,老鸦婆也在逗春园住下,有时也带她们到大寨后厅住下,把她俩看得紧紧的。

第一关一失守,荷姐、丹妹就知道了。她们通过菊妹、水妹探知了底里。火烧九里坪后,荷姐丹妹心里高兴得跳起来。姐姐们就要来了,她们想,自己也该要找机会动手了。荷姐让吴妈加紧与菊妹等的联系,时时注意翅击关的动静,岂知自己倒被老鸦婆控制得紧紧的,只好耐着性子等待机会。

不几日又传来翅击关失守的消息。马头大寨里一片慌乱。人们一夜数惊,三三五五聚在一起议论马头寨的前途。也有乘机逃跑的。老鸦婆姚茵把两个擅传败绩的亲兵杀了才压住大寨的军心。

二儿子雅德金阵亡,老鸦婆姚茵心如刀绞,几乎昏了过去。她马上委托摄魂阵主孔媚暂摄中军,主持大寨,然后亲自带着荷姐、丹妹及几个心腹赶到第三关。

雅德火、雅德水得报老鸦婆姚茵来了,赶忙出总兵府迎接。母子见面又大哭了一场。亲兵们好容易才把他们母子劝住。大寨主雅森也迎出来把老鸦婆姚茵接进总兵府。雅德火的丫头们赶忙送水给老鸦婆梳洗。老鸦婆梳洗罢,便和众人一起到白虎节堂商议却敌大计。

“火儿!”老鸦婆姚茵问,“金儿的遗体在哪里?带我看看。”

“母亲大人,二弟惨死阵中,尸体无存!”

“连一点骸体都没有?”姚茵抽泣着问。

“没有。母亲大人!据逃回来的兵丁说,当时二弟被飞镖打下地来,被乱军踩成肉泥。由于敌人强大,兵丁们无法抢尸,所以没有收回残骸。”雅德火呜咽着。

“是哪个天杀的打下二儿来的?”老鸦婆钢牙咬得格格响。

“母亲大人,是一个外号小哪吒的文弱书生祭发飞镖打下二弟的。我们兄弟都曾受过他的镖伤。”雅德火也算老实,把他在仙女池大战和盗宝灵芝两次受镖伤都供了出来。

“嘿嘿!小哪吒杀我爱子,此仇不共戴天!老娘非剥他的皮,抽他的筋不可！”

荷姐、丹妹站在老鸦婆身边,第一次看到老鸦婆暴怒阴森的面孔,心里一阵发毛。

“水儿,你的左臂又是谁砍去的?”老鸦婆问雅德水。

“禀母亲大人,是人称小西子,名叫余帛的一个妖女伤的。此女厉害非常,在仙女池上,我也曾败给她!”雅德水也照直招了。

“妈给你报仇!”老鸦婆阴森着脸说:“妈一定把余帛逮来,交给你作小妾!”

“母亲大人,若提来时,杀了罢!孩儿不敢受!”雅德水本来就不是小西子的对手,现在少了一只手臂,更不敢惹小西子了。

“我的儿,你放心!妈废了她的武功,给孔妩做丫头使唤,你再慢慢整治她!”

“叩谢母亲大人!”雅德水听母亲说了,马上跪下,叩了一个头。他心里很高兴,小西子劈了他一条手臂,此仇已无法报复。若母亲把她抓来,一定要慢慢地受用受用,以解断臂之恨。反正她没有武功了,已成了一个任人摆布的弱女子了,还怕她反抗,怕她不肯么?

荷姐、丹妹一听老鸦婆要擒小哪吒和小西子,两人都暗暗吃惊。她们心里盘算着,两人若真地被擒,自己该如何搭救。

“夫人,你出来了,大寨谁管?”雅森插嘴问。

“大寨主,你放心!大寨已命孔媚代行掌管。我特来这里几天,好帮大寨主擒几个毛贼来解解恨,泄泄气!”老鸦婆一想到老二的死,老三的伤,便又咬牙说:“明天开关出战,我打头阵。”

老鸦婆姚茵不是说大话,她的武功确实了得。她得她几任丈夫的真传,所以艺出多门,集众家优势于一身,等闲之辈不是她的对手。马头寨她是第一号人物。荷姐与丹妹不敢轻举妄动,也只为不是她的对手,才服服贴贴随着她的。

再说西天女郎在翅击关为祝忠办过了喜事,休兵三日后,便留祝忠夫妇镇守第二关,自己则带起大队兵马,浩浩荡荡杀向啄目关来。祝忠与凌妹双双送出关外,而后自回关镇守。不提。

攻打第三关,是第三路军即水府军的主要任务,所以第三路军调为前锋。监军小白龙,统领蟹将军,带着第三路军首先开拔,不久便到啄目关外驻扎,等待西天女郎的到来。

啄目关外比第一关和第二关开阔,是个好战场。

第二天,西天女郎的大队人马到了,三声安营炮后,扎下了大营。

啄目关内的老鸦婆姚茵,听得关外三声炮响,知道敌营主帅到了,便带着一队兵马,放炮出关搦战。

西天女郎听到关内炮响,知道主将出战。她也马上带领众将出营迎敌。她在关外列成阵势,自己在中军旗门下,观察着关内出来的人马。

不一会,只见敌营旗门开处,老鸦婆姚茵身穿字战袍,赤手空拳,凶狠狠地出到阵前,左首站着荷姐,右首站着丹妹,背后一排战将,杀气腾腾,甚是威风。

西天女郎、小嫦娥等众人,一见老鸦婆姚茵左右站着莲妹和星雯,心内都吃了一惊!果不其然,淘气的莲妹和星雯儿到马头寨了。她们心里既欢喜又吃惊。欢喜的是寻找多时的莲妹和星雯有着落了;惊的是两个小淘气,怎么会护着老鸦婆?不知两个淘气精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来者可是西天女郎?”老鸦婆厉声而问。她中气极足,问声震人耳膜。冠豸仙山的众将,都吃了一惊。

“正是大元帅春草仙子!你是什么人?”小哪吒不知害怕,出阵回答。

老鸦婆抬头一看,见答话的是个乳臭未干的美少年,便回答说:“小孩子,你站稳了!马头寨大寨主夫人姚茵是也!快叫小哪吒、小西子出来领死!其余的如能快快投降,都可饶你们一死!”

“小哪吒在此!”梅如镖随声发,起手就放一镖。

“好小子!”老鸦婆姚茵挥手一招,就把这枚能随人意,百发百中的如意镖接去了。

西天女郎、小西子等见飞镖被夺,都大吃了一惊。如意飞鱼镖还从未被敌人接过,今天算是首次了。看来老鸦婆确非寻常之辈。她们心里想着,都不约而同地抽出宝剑作势待着。西天女郎正要挡住梅弟,哪知晚了,梅如发声喊,挥着刀,冲向老鸦婆了。

“看刀!”梅如举着翅羽刀,杀向老鸦婆。老鸦婆姚茵见小哪吒冲过来,把手一挥说:“还你镖来!”如意飞鱼镖闪电般飞向梅如。

梅如一面向前冲,一面抬手接收飞鱼镖。哪知今天不同了。平时收镖,都是顺手接回的,镖没多大劲。今天的镖是老鸦婆打回来的,劲道利害。小哪吒虽把镖接回,但镖势猛烈,镖劲把奔跑着的梅如,带得旋转起来,转了二圈才停住。

老鸦婆姚茵发镖后,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伸手就把小哪吒擒过阵去了。

要知梅如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