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在努力,请多一份理解。
头顶的聚光灯忽明忽暗,我活动僵硬的身体像是机械那样来到灯光照亮的那块位置,再睁开眼时我置身在人头攒动车水马龙的街道。
我将冻僵的手揣进裤兜里,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百聊无赖地闲逛起来。我曾有很多事情想要去尝试完成,但现在我已不再渴望接触任何事,在别人眼里我是个疯癫且接近魔鬼的怪物。
一个濒临破碎的身体里突然挤进三个性格迥异的灵魂令我头痛欲裂,多年来的朝夕相处与偶尔的拌嘴吵架让延伸的裂痕延伸再愈合,延伸再愈合。
仅有她成为绷起我脊梁骨从死亡前线将我拉回的麻绳。我厌恶他们擅自出现在我的生活里,随意让我失落时间令我困惑地蒙在鼓里,但也庆幸很多不愿面对的事情有他们为让我继续生存冲在前沿,用尽浑身解数。
多重人格障碍是种心理疾病,在中国精神疾病诊断标准里称为“癔症性身份识别障碍”,属于癔症,发病的主要原因与童年经历的创伤密不可分。在腥臭漆黑的走廊一步一个血脚印地走到楼梯旁时,我常常会依靠胀痛的脑袋去无数次拼命地幻想“这事不是发生在我身上。”
破皮的双手握成拳头堵住哽咽犯呕的喉咙,我不能吵醒沉睡的修罗恶魔,不想自己的身体再被无止境的刺痛撕裂,我想要完整地延续生命。
在我急剧的求生欲望下,暴戾、温柔、疯狂相继出现。他们用我的身体我的脸做着自己想做的事,除温柔外其余两个根本不会在意他们的所作所为会给我带来怎样的灭顶之灾。收拾烂摊子被踢到吐血短暂休克,被口口声声骂疯子魔鬼时我浑然不知自己为何被这样羞辱。
渐渐的我的感知能力被我降低为零,在某夜被突如其来的恐惧惊醒时,我惊慌失措地跑到镜子前摸自己的脸,我的脑袋里空荡荡的,耳边非常安静没有任何闲言碎语。我估计是在做梦吧?
我苦笑着这样安慰自己,但仍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真不知道如果这是真的我该如何面对,会像是梦里那般无所谓吗?还是像个弱小无助的尘埃那样随波逐流,被世态炎凉的狂风席卷到不确定的任何地方?我不想去想,也不希望梦境变成现实,让我亲身去经历。
多重人格障碍在世界上发生的概率寥寥无几,默默躲在角落被黑暗笼罩的患者能得到的慰藉与理解少之又少,童年的阴影挥之不去在记忆的长河里根深蒂固。这些“凤毛麟角”的灵魂被禁锢在拥挤的房间里,每个灵魂都在觊觎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为数不多的自由。
我们无法感同身受,更对无时无刻在世界各地发生的恐怖事件无能为力,无法穿越到患者们的过去扼住阴影的咽喉将其毁掉。但我们能做的是对这些“大熊猫级别”的患者们多些温柔与肯定,让他们无畏世间的质疑,不被精明的伪装隐匿自己的痛苦。
也许此生都不会遇到这样的人,但在网络发达的今天如果看到相关的咨询也请不要以自己的片面之词不分青红皂白地包揽全部的患者,也许他们在分享自己的生活经历时也在苦苦奋斗着,战争到黎明。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哪怕是稀奇的疾病也不得调侃愚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