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天高云淡,空气清凉,偶有微风拂过。入秋以来第一次仅凭肌肤感受到真正的秋意——不过分热情也不疏远冷淡,恰好的距离让人周身舒服。白衣蓝裙,脚底生着风,眼里盈着笑,欣欣然赶赴秋的约会。
南湖,是我的瓦尔登。或长发飘飘,或发髻高挽,漫步在林中水畔,游荡于阡陌之间,内心便寻到荒原般的万古宁静……我与自然,似种子与土壤,鸟与天空。
天,空空的,心,空空的。只用眼睛享受,只用耳朵捕捉,不需一言。我便不再是我,时而融入草木虫鱼的世界,时而追随流动的风与云岚。
一路走,一路仰望。水岸边的菊芋在苇丛中无忧绽放;心急的银杏树已把无数的小扇子染成金黄;白杜枝头挂满了风铃般的橘黄果实;水杉细细的叶缘紫红色已然登场。那望春玉兰的果实尤为奇特,一串串形似如意,仿佛山楂果儿拥挤着生长。春天里开满粉白花朵的海棠树啊,此刻,颗颗果实齐声朗诵余光中的诗句:给我一张海棠红啊海棠红……
秋阳下的青草一片嫩绿,草尖儿闪闪发亮,大片的草地平整整、毛茸茸,真想躺在上面打几个滚儿,或者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也许就是汪曾祺笔下的草:“草被压倒了。有时我的头动一动,倒下的草又慢慢站起来。我静静的注视它,很久很久,看它的努力快要成功时,又把头枕上去,嘴里叫一声嗯!……那些草有时会吓我一跳的,它在我的耳根伸起腰来了,当我看天上的云。”不,不,可不能像汪先生那般顽皮,我只是轻轻俯身草上,与散落其间的落叶对视,并用最私密的语言喁喁卧谈。慢慢地,我的身体里流动起草的绿意,我的气息里弥漫了叶的金辉。
所有来到自然中的人们,都在恣意放飞吧。偶遇一家三口,我猜是姥姥、妈妈和女儿。小姑娘伸展开双臂,跃动着脚步,那是最天然灵动的舞姿,年轻的妈妈左手紧捏一枚金黄的银杏叶,右手忙举起手机抓拍这个欢乐的瞬间,那开心的笑容在这初秋的早晨格外灿烂。而老太太舞动着手臂,她的快乐甚至多过了孩子,那是无意中回归了童年。
林间草地上,两个盛装女子,一个变换各种姿势敬业地拍照,一个翩然起舞,试图留下各个角度的美丽瞬间。道具啊摆满一地,阳伞、背包、各色披肩,两人旁若无人,不亦乐乎。
立在秋风里,我想:若与人、与景、与季节这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那我们的遇见该有过多少次的轮回;若存在于世间本拥有美好却茫然不觉,那一日日的庸常便索然无味、徒生喟叹。
秋迹,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