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s是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同吃过一包辣条,啃过一个冰淇淋的那种。
她从小便不喜欢读书。
小学我俩一个班,形影不离。
七岁那年去旅游,买纪念品。我选了一个盘坐着写字的小孩,她选了一个支着手看天空的小孩。
初中我上了全市最好的学校。她去了县里的学校。
上了初中之后,隐约开始两极分化。偶尔约她出来玩,她谈的永远都是哪个牌子的美瞳好,娱乐圈的谁又传绯闻,与我们谈的牛顿第一定律格格不入。
高中,前面的文章说过,我如愿考上了市一中。而她去了职高,我想,对于一看到书就想睡的她,也许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2
再见她,是在一个生日宴上。穿着露出肚脐的T恤,下搭黑色热裤,脚踩铆钉鞋,鞋上的装饰刺得我眼睛生疼。
—“hi,大学霸好久不见”
我一抬头对上了她的眼睛,她竟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充满了陌生,疏离。
她画着精致的妆容,脸上涂了n层的隔离霜,显得几丝油腻。栗色的波浪长发如瀑布般垂下。是极美的。
—“你这头发又染又烫,学校不查吗”
—“我上个月早就被劝退了,垃圾职高你当lz愿意去啊”
剩下的都是一些脏话,我记得我是听见的,可是却记不起了。
原来她已经不上学了啊。
—“大学霸倒是你啊,多会出来和我们聚聚啊?”
— “我下周就要期末考试了,还得复习呢,要去的话也只能考试后了。”
我明显看到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悦,更多的是疏离。
也对,考试这两个字眼对她来说,可能是一生都不会再有了。
我也不是以前的我了,一个电话就被她约出去。现在的我,更多的是学业的负担,升学的烦恼。
现在,我是真真体会到《故乡》里面这一段
3
考完试之后,我主动联系她。
“hi,我考完试啦,上周答应你考完和你去玩的,怎么样,地方选好了吗”
“emmm今天晚上七点,地址我一会发给你。”
七点,我如约而至。
是一家KTV,这应该是我第一次去。
我推开包厢的门,发现和s一起的是一群男生,她坐在中间。
“hi,我是s的朋友,可以叫我L”
我尴尬的走向s,明显感到s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番。
“s,什么情况啊,不是说好就咱们俩的嘛”
“没事没事,这都是我朋友,没关系,不用你花钱,中间那个男生特别有钱的,你可要多留意他”
我看向那群男生,一致的板寸头,黑T恤,手臂上爬满了纹身,在那撕心裂肺地吼着。
“L,你看你这穿的啥,格子衬衫牛仔裤,这么老套的装扮,居然还素颜,我的天哪”
我没有回应,其中一个男生注意到了我,径直走了过来。
“s,你们俩这姐妹花,一个性感小野猫,一个纯情小姑娘,不知这纯情小姑娘有男朋友了没有”
我一脸愕然的看着他。
“人家L呀,可是个大学霸,可是以学业为重”
我那天晚上不知道是怎么从那个充斥着社会摇DJ,烟气满天飞的房间里面走出来的。
我没醉,我很清醒。
在回家的路上,s醉的一塌糊涂。
抱着我问我为什么富二代一出生就在终点线,要什么有什么。
我说“虽然你我不是富二代,可是我们可以努力,让我们的孩子成为富二代啊”
她醉了,不知道她听见这句话没有。
4
许久都没有见到s,我与她似乎真的成了点赞之交。
每天看着她精美的自拍九宫格,发型换来换去,不变的是招牌微笑。
5.20那天,她在朋友圈晒了她几天前找的男朋友给她发的520红包。一种不可言说的心情。
叮咚,手机响了,短信,是银行发的,奖学金到账了。
年少时我们曾说要一起仗剑走天涯,后来你嫌太远就没去。
年少时我们曾说要一起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后来我说作业太多也没去。
5
从无话不说到无法可说,有多难过,我都记得。
妈妈有时也会问,怎么没见你去找s玩啊?
我说,可能是我走的太快,一不小心丢了她,也可能是她左右摇摆,跟丢了我。
再见她,是在图书馆。
她依旧是浓妆华服。我看着一身校服素颜朝天的自己,和她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惊讶从小便不爱读书的她为何破天荒来了图书馆。
她刚看到我,便不顾旁边埋头读书的人向我招手大喊
“嘿呀,老铁,咱姐俩可是好久没见了啊,你来的正好,快帮我拍个照”
没赶上我拒绝,她便把手机塞给我,随便拿了一本书,整理了头发,妩媚地一个手支住下巴,挂着万年的招牌微笑。
“快拍呀,我一会可是要发微博呢”
我帮她照了几张后,便坐到了她旁边。看她得心应手的打开APP,瘦脸,磨皮,大眼。一会又是另一个APP调滤镜,辗转多次才保存了一张照片。
我又拿起原本碰着的高考作文开始看,我们两人都默契的没有说话。
她先打破了沉默,举过手机说“hey,看我粉丝破万了耶,我也快成小网红了。”
我顺势拿了过来,惊讶她发出去的照片,和我给她拍出的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看她的微博内容,“午后,黄昏,一本书,静静的时光刚刚好~”
我竟一时无言以对。那天下午,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只记得手里的高考作文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6
从那时候,我们又做回了点赞之交。
老师说
请摒弃无用的社交,你的念旧,仁慈,都只会毁掉你。
也许她认为当下很美好。但在几年之后,只受了九年义务教育的她是否会被这个日益挑剔的社会所淘汰,或者,她是否会适应社会这个大熔炉,并且越炼越坚。
一切都是未知数。我希望她好。
我能做的,只有更努力。
努力是为了有自由选择人生的机会。越优秀,越独立。越独立,越自由。
感谢那些不曾努力的人,让我轻而易举获得一个又一个胜利。而他们,只会抱怨这世界的不公。
其实啊,世界是最公平的,你看,它只会奖励那些努力的人。
我是个披荆斩棘的女英雄。
做不了安安稳稳的小公主。
因为啊,我的野心特别大。
想要天下也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