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满屋的图书馆,秋日的阳光正好。
张文质老师正在用如诗般的语言,借着王叶萍老师的《胡萝卜先生的长胡子》一课,给我们近距离地讲述“语文教师的专业自觉”这个话题。他说,教学是一条河流,每日流经的风景,每日汇聚的河水,都是河流丰富与壮大的历程。他说,在孩子的浪漫期,不要过于规范化,要遵循尊重每个孩童的生命成长秩序。这诗人气质的话语,这深切的澄澈情怀,在我的心湖中入投下了一枚石子,一圈一圈,涟漪荡漾,越来越大……
我承认在那一刻,我深深地被触动。我记起了十六年前那个座谈。那一年,我作为99级中文系的班刊主编,向徐敬亚,王小妮等诗人与评论家问道。听说她听到我们是师范生时曾表示不怀好感,原因在于她觉得现在的中小学老师给学生的禁锢太多,束缚太烦琐,以至于扼杀了学生的灵性,这是从她儿子那里得来的深切感受。但她又满怀希望地期望我们能够尽自己的能力做真正的好老师,在为我们班刊题词时,她也写下了这个心愿,依然不忘这个希望。那时年少,正是青春飞扬,诗人的傲骨让我有那么一瞬间有了自卑:我难道不能成为一个好老师?我所学的知识,我所得的学术与理论,做不好一个小学老师?我的心痛了。
2003年9月,我进入了小学二年级的课堂。我给孩子们讲唐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老杜的悲悯情怀,可谓费尽唇舌,自己差点崩溃在讲台上。我在校长来听我的亮相课的时候,提前了八分钟下课,直接把校长“赶出”了教室,因为自己觉得,如此简单的课文,我已上完,再无可讲之处。于是,有了一次的评课谈话,“你能否把中文系本科生的专业知识,用深入浅出的方法,教给小学的孩子们?”这是我第一次对于自己专业自觉的拷问与反省。
华侨城小学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当时,那里有最鼎盛的阵容,最民主,最自由的话语权,有百家争鸣的最尖锐的教学思辩。我记得,那一天,那个有着一头金色长发的语文男老师,在语文的研讨会上,拍案而起:“有些老师,就是在兢兢业业地害人!”作为年轻教师,那一瞬间,被吓得不轻,原来,“兢兢业业”也是可以害人的!我对自己进行了第二次的拷问:身为人文的传播者,我教给了孩子什么!如果喂给孩子们的是一瓶毒奶,我们的孩子将怎么成为这个社会和时代的希望!如果教给孩子们的是狭隘,仇恨,假大空,难道不是在“兢兢业业”地害人吗?!孩童没有深刻的认知与思辩,可是身为师者,要有。不然,确实的,做得越多,害人越深。我对身为教师,从此有了一种深深的敬畏,对自己,要求得更多,反省的更多,我怕,怕自己的不专业与修养不高,而踏入了误人子弟的行列。于是我时时把自己变成一个孩子,回想自己成长的痛,回顾孩子们的所处所想,开始学会找寻孩子们自己生长的节奏,坚信“用心浇灌,静待花开。”
教学是一条河流,生命也是一条河流,如川而逝,永不重来,多么可怕,多么可敬,多么可贵。秋日正好,因为我又邂逅了生命的阳光。
2018年10月20日有感张文质老师的“金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