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来了理发匠,妈妈问,你要不要理个发?
这位理发匠我也认识,大约我读高中时,他就是村里的理发匠了。一晃十年过去了,他还是村里的理发匠。
理发匠的父亲,也是村里的理发匠。
老理发匠来的时候,我的爷爷奶奶健在。这位乐呵呵的老人,每次来家里理发之后,爷爷奶奶都会留他吃饭。吃饭之前,爷爷和老理发匠喝喝茶、聊聊天。
因为每次进村都是在我家吃饭,所以老理发匠和我家交情不错。
老理发匠来村里理发的时候年纪已经很大了,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他都一副乐呵呵的表情。见到村里的小孩了,摸摸这个小孩的头,和大家打声招呼。
没几年,听说这位乐呵呵的老人去世了。接着他的儿子来了,代替老理发匠成为了村里新的理发匠。
理发匠的工作就是到处给别人理发,都是附件的村子,所以经常看到理发匠背着包来来去去。风里来雨里去,理发匠背着包的形象深深的印在了所有人心中。
老理发匠是这样,老理发匠的儿子,现在的理发匠也是这样。
老理发匠每次来家里,先是麻溜儿地打开随身工具包,随手拿张椅子,摆在堂屋中间,椅背上系一张巴掌宽的皮质带子。
爷爷坐上椅子,理发匠从包里掏出一张白布单,展开,抖一抖,系在爷爷的脖子上。刮胡刀看起来有些厚重,刮几下,理发匠把刮胡刀在皮带上蹭几下。
那时候看着老理发匠顺溜的动作,总觉得很神气,特别是抖白布单的时候,好像在堂屋里掀起了一股风,总能听见白布单发出的“噗噗”声。
那条皮质的带子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上面积着一层厚厚的油,黑得发亮。刮胡刀蹭上去的时候,皮带扭出一个弧度。
有了理发匠,村里人理发不用去理发店,在家里等着理发匠上门。理发匠常年在附件村子转悠,一家一家地上门理发。
这个村子里一家一家的理发,这个村子里的人都理完了,换下一个村子。周围村子转一圈下来,大半个月过去了,新的一轮循环又开始了。
有时候碰上哪家的男人不在家,理发匠只能抽时间,过两天再来。有时候哪家的女人要理发的,也顺便理下。
理发匠收费和外面理发店也不同。理发店理一次,收一次费用,一次10块、20块的。听说城里的理发店,理发的价格已经涨到了30元一次。
理发匠收费是一年收一次,都是附件村子里的居民,哪家常年在家理发的,心里都有数。
理发匠的父亲还在的时候,理发的价格是一年50块。曾经亲眼看着爷爷递给老理发匠一张崭新的50元钞票。那时候家里理发的是爷爷和爸爸,两个人,一年50块。
现在家里就爸爸一个人理发了,一年的理发收一百来块左右。
现在理发店的功能不仅仅是理发,想偷懒的时候还可以去洗个头发,做个护理,理发店成了爱美的男人女人频频光顾的地方。
自从上了大学之后,理发都是上外面的理发店去理的。习惯了家里这样的上门理发,每次上理发店的时候,总是会生出一种异样的不适感。
每次进理发店的感觉,就像一条鱼,不小心游到了一片陌生的海域,碰到了另一个种族的鱼群。
以前村里的女人还会找理发匠修修头发,剪发,现在大多都去理发店了。年轻的男人大多都是长期在外打工,也不会在家里理发。
也许再过十年,村里就不会有理发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