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吃完晚饭,像往常一样出去散步。“这天是越来越短了,夏天还没过够,7点多天就黑了,而且早晚都有点凉了,看来以后得早点出来了。”
这样想着,老王走上了平时散步的那条路。奇怪,往常这个时候有很多人散步,还有两个走协背着高音喇叭狂奔,今天怎么只有稀稀拉拉的两三个人?兴许是今天我出来晚了?唉,不管了,这帮年轻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哪像我坚持的这么好啊,别的不说,身体才是自己的。没有高音喇叭更好,天天咣咣的我都快得心脏病了……不知不觉,老王已经走了好远。胡思乱想了一会,老王一抬头,“咦?我这是在哪?刚才那两个人哪去了?今天晚上天怎么这么黑?路灯也没有平时亮,倒像是一排蜡烛忽闪忽闪的?两旁的建筑都哪去了?怎么都是参天大树?这条路怎么好像没有尽头似的?”老王心下惶恐,不由惴惴,他收住了脚步环视四周,发现这的确不是他熟悉的景象,怎么回事?我穿越了?踏进虫洞了,这不可能啊!没有道理啊!老王正胡思乱想呢,突然他“嗷”的一声叫了起来(编者按:是老王自己叫起来了哦)
“我手机呢!”老王只顾着看路灯,这会才发现手机不见了,老王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转身就往回找,走出百多米咚的一头撞到一个黑影儿,只见伊慢慢的倒了下去,“着急找热乎儿屎去啊你!撞死老娘了”。老王一听声音这么熟,赶紧扶起来一看,是邻居家小李子的岳母,老邓太太,这老太太是帮着来照看外孙子的,出了名的说话嘴黑,便宜猛占,老王红着脸堆笑说:“对不起老姐姐!撞疼了吧…”,“管谁叫姐姐呢,瞅瞅你笑啼啼的一脸褶子像大肠似的,管我叫姐.....那…..大妹子,大妹子!得了,王宝祥!你家最近谣传也多,我就不和你着针了。怎么?你这是家里不顺出来换换心情?老王被说中了心事更显了几分尴尬,脸上的皱纹也扭曲的变得很不自然。那.....大妹子,我有点事,先回了。说完,压了压头上的被风吹乱的头发急匆匆的往家赶。老王也是快五十的人。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可以说自从降生那天起,苦日子没少挨,好日子还没见头,最近家里儿子儿媳又闹出了点不愉快的事,家里老婆子也整天拉扯他。总之,脸上的皱纹记录了他经历的苦难,老王又加快了脚步,手机不在身边,对于现在来说好像总有个放不下的事。老王接着往回赶,可离开了熟悉的老邓太太之后,身边依然是陌生的环境,还是没有看到回家的路,路两旁忽闪忽闪的大蜡烛让他又把心提到提到了嗓子眼儿,他走啊走,好像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又看到了一个人影,走到近前他发现这个人竟然是他的发小——小王。“老哥哥!啥事儿这么急?”。“宝强呀,倒霉了,我儿子新给我买的手机丢了。就因为我换这个手机,他两口子刚干完仗,你说这还丢了,我…我真是没用啊!”小王神秘的说:“你刚刚碰上楼上老邓太太没?我看见她弯腰在地上哗啦啥玩意儿,能不能是捡到你手机藏起来了?”。老王闻得此言,回想刚才老邓太太的眼神儿,表情,动作,咋那么像捡到手机呢,越咂摸越觉得就是她!“我找她要去!”老王扭头就要走,小王一把扯住他胳膊,“哥哥,你这么要,人家能给?”你得这么这么这么…小王趴在老王耳边嘀咕几句,老王连连点头,好!就这么办!老王乐颠颠的奔着老邓太太的方向一溜小跑追过去。老王说是颠,其实呢早已不是那个年纪,有心无力,不过,在他这个发小小王面前,老王就是抵住一口真气也要在他面前显得精神。人嘛,活着就是一口气的。要说回来,这个小王也是自小和他摸爬滚打大的,玩泥巴,打沙包,上学闯女厕所,只要是噶小子干的事,他俩也没落下的。而且俩个人都姓王,怎么说,自有一些莫名的感情。此处按下不表,别说,老王这一提气,走路果真快了不少,那个邓老夫人的身影是越见清晰。大妹子!大妹子!老王嘴里招呼着。......没有回应……前面的身影依然向前……。老王嘴里招呼,脚下不停,咦?老王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不由低头一看,啊,一张皱巴巴的发票,老王伸手拾了起来,上面的字模模糊糊怎么都看不清楚,翻过来背面写着“来教学楼304”。
这是什么玩意儿?哪个学校的教学楼啊?这附近只有树,也没见有学校啊!突然,老王想起一件事,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头发仿佛都竖起来了:老邓太太上周哄孩子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头碰到了电视柜的尖角,当时就不行了,送到医院没多久就去世了,平时跟她家没多少来往,这事儿就忽略了,那刚才我撞到的……老王不敢想了,抬头看了看前面的身影,前面哪还有什么老邓太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座建筑,大门上赫然三个大字“教学楼”。“沃德玛雅!小王?!宝强!”回过头去,一眼望不到头的路上灯光依然忽闪忽闪的,却见不到一个人影……老王想往回走,赶紧回家,脚却不听使唤似的一步一步迈向教学楼……(编者按,小王也是一周前遇到车祸去世的)老王想起来他最好的兄弟小王,一周之前因为车祸离开了他,今天应该是他的头七,想到这里他反而不那么害怕了,都说离世的人会在头七这一天回来看他最亲近的人,小王兄弟无妻无子,父母也早已去世多年,他回来看我为什么只匆匆一面寥寥数语,还留下线索让我来这个什么教学楼,不管他了,今天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上去看一看。老王这样想着迈进了“教学楼”的大门,眼前的一切让他惊呆了,不知不觉间早已老泪纵横,这分明是两层楼,上哪儿找304?老王往里面看了看,黑咕隆咚怪吓人的就要往回走,”老王!你也来了?”老王扭头看去,哪有半个人影儿。继续往外走,“老王,你也来了?”这回声音特别清晰,老王再回头看去,老邓太太在门里跟他招手,老王怔怔的走了过去,心里想着小王教自己的法子——先跟老太太套近乎,边走边说:大妹子,你看咱们邻里邻居的住着,你家条件也挺好,咱们处的也挺好…我呢…对你还有点好感…老邓太太头也不会朝着二楼慢慢走,答道:“老王啊,你别说了,我是寡妇一个,来带外孙的这段时间就看中你了,朴实憨厚。你老伴儿对你又不好。我这人就是嘴黑,心眼儿好。其实我觉得咱俩倒挺配的”。老王心里惦记手机,按照小王教的法儿顺着老邓太太说,“那你看,大妹子,咱俩互相有好感,得常联系啊,这联系…就得用手机呀…”,“老王大哥,你是说这个么?”老邓太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让老王看,老王乐的裂开嘴说:“哎呀,真让你捡到啦,可吓死我了,儿媳妇因为儿子给我买手机把家里茶几都砸了,家里…”老王说不下去了,老邓太太走到二楼,指着天台说,“咱俩去天台聊聊天,上面…凉快…”。老王顺着往上一看,一个小斜梯子,再一看老邓太太不见了。找手机心切,老王吭哧吭哧就往上爬,还有几格儿快到天台的时候,老王看到梯子旁边有粉笔写的304!原来304就是天台呀…晚风一吹,老王忽悠一下清醒了,老邓太太不是去世了么?我怎么跟着她走呢?顿时后背凉风阵阵,赶紧往下走,天台上的老邓太太幽幽的问:“你…干嘛去…”,老王嘴也不好使,手脚也不好使,哆里哆嗦就要跑,老邓太太突然变脸:“你这个老骗子,我就知道你在骗我!你今天走不了啦!”伸手就要抓老王的脚脖子,老王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的夺门而逃,一脚踩空绊在门槛上摔了下去,一头碰到墙角…
第二天早上清洁工报案,在公园附近发现一具老年男尸,法医鉴定这位王姓老人是凌晨在公园里一头碰死在石头墙角,附近除了清洁工没有其他人脚印,也没有搏斗痕迹,定性为自杀。经过调查,附近的小区保安说,这老王人特别老实,退休前是学校的老教师,现在公园的位置儿就是他退休前上班的学校。儿子结婚后娶的媳妇品行不好,儿媳妇经常给老王两口脸色看,平时对老人就不好,老王的儿子给他买了一部老人机,儿媳妇在家大闹一场。楼上老邓太太在家出意外去世后,老王两口子去吊唁,当天老王手机丢了,老王上了一股火,最近都精神恍惚,有时候见到保安打招呼都好半天没反应。老王心烦的时候就没事儿去找找好朋友小王喝点酒聊一聊,直到前几天他最要好的朋友小王出车祸死了,老王一夜间老了很多,昨晚就在公园里自杀了。
过了半年多,渐渐的人们不再谈及老王的事儿。一天两个老太太经过保安门口的时候聊天,“听说了吗?有人说咱们楼有两口子打起来,男的给媳妇砍了一刀,女的住院,男的被抓,没多久就离婚了,好像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我也听说了,说是他家男人发现媳妇东西乱放,一张收据乱放,这男人脾气太臭了吧,一张收据没放好至于的么!”。“哦,我听说是一张卖二手手机的收据。”
保安问:“阿姨,你说的是谁家?”。
“哦,就是304那个自杀的老王的儿子!…”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