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高晓松在微博上晒出女儿的照片,优美的舞姿,灿烂的笑容,长势十分喜人,可人家的爹说了:“女儿,你尽管心安理得地混日子。”
以前王朔也说过差不多的话:“我就想让女儿虚度光阴,过那种不想干嘛就不干嘛的日子。我不需要女儿成功,我最恨这词儿了!”
当今社会,家长和孩子在教育上都焦虑得苦逼哈哈的,他们的话简直就是一股清流,撩拨得人心发痒。
有不少年轻妈妈跟我说,很羡慕高晓松对孩子的教育,不功利,没目的,孩子舒舒服服,大人也轻轻松松。
我在学生时期也曾混过日子,侥幸没混死。
年少不懂世间事,懂时已是中年人。
名流们所谓的舒适教育,并非对每个人都能带来真正的舒服和轻松,对有些人,反而有可能会带来抽筋扒皮般的痛苦。
2
刚上高中的时候,我和小兰成绩都很出色,是下课了一起手拉手去尿尿的好朋友。
她考进我们这所重点中学时,她父母所在的工厂,给她这个优秀的子弟,奖励了一笔钱。
高二时,小兰陷入了早恋,跟和她同厂的子弟小刚出双入对,甚至彻夜不归,成绩一落千丈,变得无心学习,在学校里混日子。
有一晚,他们正在校园竹林里,聚精会神地偷吃禁果,教导主任领着一队人马,杀气腾腾地把他们逮了个正着。
他们的行为在20多年前的学校里,绝对属于重罪。
尽管他们的父母苦苦哀求,但学校领导不为所动,迅速把他们开除了。
直到现在,我仍深深地记得,小兰的母亲在校长室前,把头撞在门框上,哭得撕心裂肺。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多学校都不愿再接收小兰和小刚,他们辍学了。
两个天真的年轻人还无法理解,他们不能上学为何会让父母如此痛不欲生?
为了不让大人觉得他们是拖累,他们宣告要自立,一起恩恩爱爱卖臭豆腐去了!
他们的爹妈在他们的臭豆腐摊前,把头撞得比在校长室门口时还要用力!恨不得就地自尽!
3
那时的我,没陷入早恋,因为我狂追的男神没看上我,当时我还认为他眼神不好,不懂我的美。
就这样,我阴差阳错地成了老师表扬的,没陷入儿女情长的纯洁女同学。
虽然没谈恋爱,但我也无心学习,动不动就旷课、逃学,人在教室也经常睡觉。
好不容易自习时不睡觉,却又在班上吃螺蛳粉,搞得臭气冲天,熏得全班无法上课……
按学校管理规定,我并不比小兰、小刚好多少,开除出校也是分分钟的事。
但,从建校时开始,我父亲就在这所重点中学教书了……教职工子弟有纠正错误的机会。
当小兰他们悲惨离校时,我只是从一个重点班调到了另一个重点班……
可我还是不愿去上课,想学小兰支摊卖臭豆腐,但学校坚决禁止。
无聊得我只好一天到晚泡在图书馆里,看书打发时间。
当小兰炸好一块臭豆腐时,我看了一本托尔斯泰的书;
当小刚卖出一块臭豆腐时,我又看了一本海明威的书;
当小兰和小刚赚了8毛钱时,我把马克思、恩格斯、XX斯基等等等等,都扫描了一遍。
现在想来,家住重点中学的孩子,逃学的惩罚也是到名著里跟名人过招,貌似,逼格相当的高。
4
古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对于逃学时的我,书中有正确的道理。
博览群书最大的收获是,让我懂得了不能虚度光阴,必须奋发图强,才能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于是,高三时我亡羊补牢,使劲追赶,考上了一所学新闻的学校。
后来,我接触媒体,从事写作,跟大企业长期合作,给它们写文,给员工授课。
我驾轻就熟地做着喜欢的工作,自食其力,小有余钱,随时都能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现在我能活得相当的舒心,不否认最重要是靠我自己努力。
但,如果当年我逃学混日子的时候,也像小兰小刚一样被开除了,有可能今天是在他们的臭豆腐摊旁边卖红薯。
不是说卖臭豆腐卖红薯就不好,而是这不是我喜欢做的事情,当然,也不是小兰小刚喜欢的。
被迫谋生而被生活强奸,会是怎样的生不如死?
5
去年我回去看小兰小刚,他们正疲惫不堪地卖臭豆腐,俩人都脸色晦暗,衣着邋遢。
我儿子错把他们叫“爷爷奶奶”;而他们十几岁的女儿错认为我是“姐姐”。
为了化解尴尬,我开玩笑说:“网上疯传卖烧饼大妈月入3万,你们也买别墅了吧。”
“哪有呢!我们月入3千。明明是民工的命却是秀才的身体,做不到半夜三更起,也跑不得比城管快。”
小兰说完这话,为两毛钱和顾客吵了起来,小刚马上加入援助。
曾经的怀春少年,当初的学霸好生,现在却是脸红脖粗的泼妇,唾沫横飞的市井。
我不禁悲从心起。
如果,当年他们不早恋,不被开除,一直努力下去……
到现在,他们一定是做自己喜欢的工作,休假了飞到巴黎喂鸽子,或打“飞的”到夏威夷的沙滩上晃荡。
可人生没有这么多的如果。
孩子混日子,父母又没有能力救他们出水火,他们向上的道路基本被斩断,奋斗变得没有可能。
我和小兰小刚的原生家庭都是工薪阶层,相差不大,只不过,我的父亲正好有教育这方面的资源,而他们的父母没有。
所以,我们都混日子的时候,有了不一样的遭遇,人生道路从此岔开,越离越远。
6
而名流富豪的家庭,跟我们普通百姓的家庭,真的就是天差地别了。
高晓松的妈是清华教授,爷爷是清华校长,外公是深圳大学创办者、世界工程师协会联合会副主席,外婆是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的筹建人。
而他自己,是才华横溢、吸金多多的歌手、学者。
这样的家庭,有什么样的人脉、资源、财富,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
普通老百姓辛苦几十年挣的银两,也许还不够支付高晓松写几首歌、做几次电视嘉宾。
他有条件送女儿到国际学校念书,享受顶级配置资源,只要女儿喜欢,高晓松就砸巨款让她学芭蕾、弹古筝、练马术。
如果女儿不乐意学,也学无所成,当爹的也无所谓,高晓松所赚的钱,以及他家族强大的后盾,都已经足够女儿“心安理得混日子”。
7
人的观念和行为取决于过去的经历、知识的结构,但更多的是取决于自己所处的圈层。
无论是高晓松还是王朔,作为富豪名流精英阶层,他们有资格说“混日子”这样的话,也有资本这样养育孩子。
他们有能力让孩子在国内读最好的学校,也有能力把孩子从国内直接转到国外去上学,孩子就算混日子,也能得到最好的教育。
这些仍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们的孩子就算肆意逃学、尽情游玩,就算不能考上一个好大学,也可以活在精英爹妈靠财富和人脉营造的优越圈层里!!
我们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现实:人和人真的不一样!高晓松式的教育,普通老百姓根本没有资本玩得起!
但我们也不用仇富不满,忿忿不平。
因为精英名流们能有今天的资本,是他们在该努力的时候从不混日子,经历了常人无法承受的磨难和波折,才可以让孩子衣食无忧。
他们无比辛苦地打拼下家业,希望孩子守着家业舒服、平坦地过一生,也是人之常情。
8
我和先生不贫穷,但也不是富豪。将来没什么老本可以给孩子啃,也没什么通天的人脉能让他任性。
我儿子是没有资格混日子的,不指望他以后有多出人头地,但必须能自食其力。
虽然我也想让孩子快乐舒服,但我却不得不督促他努力读书,专注学习。
因为我心里清楚,当今社会强弱分明,如果弱者在该努力拼搏的年纪里,心安理得地混日子,基本上就堵死了他改变阶层的道路。
这种情形下,弱者会越来越弱,越来越穷,越来越惨,并且一代一代恶性循环,永无出头之日。
如果孩子小小年纪就心安理得地混日子,长大了就会从他出身的阶层掉到更低的阶层:为了生存疲于奔命、居无定所,为省几毛钱买腐烂青菜,怕医药费贵而强忍病痛……
如果孩子真的活成这样,不仅仅是他的痛苦,也是父母的噩梦。
而我也认识很多没有任何背景的普通百姓子弟,他们正视自己的出身,不遗余力的努力,在自己的行业领域有所建树,活得很好。
好的人生都是靠努力拼来的。
作为普通人,我绝不允许我的孩子混日子,他必须努力拼搏,这是对他的人生负责任。
也许努力了,孩子也见不得就成为精英,但最起码,他不用被迫谋生,做的是自己喜欢的事情,生活快乐,病有所医,老有所养。
而普通百姓的孩子如果心安理得地混日子,上面几条有可能一条都做不到。
所以,在孩子的教育上,正视自身情况,走适合自己的道路。
我们都不是高晓松,因为不同,所以不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