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好友闲暇之余,聊起的话题大多成了哪位搞大的另外哪位的肚子,在不久的将来他们的生活就只能围绕着今世的债主、前世的情人而圈在一处了。每此时,我心中就诅咒这无情的岁月,它没有给予我搞大别人肚子的机会,却强暴了我,让我怀上了时间的孽种。
又一位昔日好友的喜事,酒过三巡之后,羡慕着他人可以从肚中生出一个活物,而我肚中的孽种却只会越来越大,直到临终告别人世,不得已,只得借口逃出这片他人的乐土。
从酒店出门,糊涂中往右拐入往日熟悉而少有人走的小道,昔日这里是我的“专属跑道”,从起点到路的尽头,来去刚好十公里,因为少有人走动,在那时夜幕降临之后,我就一个人跑在这条小径上,如今不知隔了几何却是误入此道。
趁着酒性,顶着肚子,慢悠悠地走在过去的跑道上,天空很黑,刚下过的大雨,空气中都弥漫着泥土被雨水松动的味道。自从最后一次在这里跑步,那是多少个春秋之前?花开又花落了一秋,蛙声呱呱叫了一个世纪,也早已淹没在熙攘的机动车辆声中。
在工厂林立的这片天空,这处还不曾开发的角落也渐渐被人类挖掘,跑步者也不再三三两两,甚至可见妙龄少女也搭伴而跑这这条道上,也许比起工厂内的乌烟瘴气,这里稍许可以呼吸到泥土的气息。
行走不足半程,已然感觉吃力,无法再继续前行,只得坐在路边已砌好的石墩上稍作休息。每日忙忙碌碌成了生活生活的全部,可是一旦问起来在忙些什么,却浑然无知。从眼前跑过去的跑者,有因为肥胖而跑得满头大汗的大块头;有上进的为了维持好身材而继续着的青年小伙;也有为了延年益寿而在漫步跑的老人;苗条着的渴望上进;肥胖着渴望飞跃;身康的渴望着体健;弱小的渴望着强大;这条跑步路,它敞开心怀,去迎接着渴望着它的人们,而我,却是再也走不到它的尽头。
离家不足一公里的这条跑道,我是从何时起不再踏足它?是那场大病之后?是奶奶离开人世间之后?还是买了跑步机之后?抑或是项目之后不再空闲?也或者是生活粉碎了我,让我无法再一次在这里跑起来?这条幽幽的小道,很小又很长,通向黑暗的远处,而那里是我无法抵达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