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小学不久就开始有了考试,从一开始家长就会问,考得怎么样,大概几分,而那时候就明白意外在所难免。像考试这种分数意外的低真的是小事情,可能在当下会很难受,但是很快就会平复,毕竟考试一轮接着一轮,没什么必要纠结着某一次没考好。按这样的说法,意外都可以这样来做心理疏导,可是有些意外会留下一辈子的痕迹。
小学的我和同龄人的男孩一样是个皮大王,皮大王有个特点就是永远不知道休息,永远处于亢奋的状态,并且不会满足于一个人皮,会用尽方法拖着至少一个人。我每天的生活节奏就是玩,上课盼着下课,下课未必盼着放学,因为下课能玩的游戏有些是放学不大会去玩的,比如桌面游戏。我没有什么所谓的最喜欢的游戏,和朋友一起玩就特别来劲。而且我虽然说是内向,根本就不缺玩到一起的人,据说我有点死皮赖脸,可当时的我一点都感觉不出来。小学时候的我虽然还总是欺负比我大一岁的姐姐,但是我们一起住在外婆家,上着同一个小学,一起长大的小孩感情总是很好,小孩就是小孩,不容易记仇。早上去学校我从来不会和我姐一起出门,我下了楼就直冲各个小伙伴的家门口,喊着名字就有朋友一起上学了。放学偶尔会形单影只,我就会和我姐一起回外婆家。回家本来是五、十分钟的路,我们都习惯绕个远,一路上和同学打打闹闹、嘻嘻哈哈是特别开心的事情,当然还包括吃上一点小吃。那天就是这样,我和我姐,还带着我姐的同学,三个人一起往回家路上走。不过显然我才是被带着的那个,我和女生还是有隔阂的,一路上我和她们没有太多交流,我很难融入她们的话题里去,我就一个人在那里转悠,跑跑跳跳,偶尔挑弄一下她们。沿路有一个大铁门,铁门设在一道楼梯的底下,楼梯不高,就四、五层,楼梯的两侧有各有一排斜坡,自行车可以从那里推上去。常常被大人讲说好路不走走险路,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险路,只是走平常路太无趣了,爱玩的心是停不下来的。和往常一样,那天我也没有走阶梯,直奔斜坡冲过去。无巧不成书,在斜坡上我打了个趔趄,我没法靠小跳步稳住重心,笔笔直往地上俯冲下去。我的运气来得不是地方,俯冲方向正好是大铁门的所在,我已经躲不开了。铁门的每个衔接处都是由大号的螺栓和螺帽固定,我迎头就撞了上去,带有很强的下坡加下坠惯性。耳朵里是一阵很闷的声音,我感觉头上特别痛,我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出来,还没来得急哭出声,我看着摸过额头的右手就被吓住了,那是第一次看到一大滩的鲜血。我本能的拿出上学用的白手绢,往额头一捂,回头看了眼我姐,她和她同学直愣愣傻在那里。我知道我得回去找大人,一路忍着泪就往回走,我走不快,头痛的发晕,不能走晃了,我也怕血流光了就一命呜呼,不敢走太慢。沿着最快的路线很快就上了楼,外公给我开的门,我没打招呼就往里冲。外公看到我的脸就觉得不对劲,跟在我后面问怎么回事,我没吭声地走进房间,找到镜子,拿下手绢照着一看,终于哭出了声音。哭声把楼都震了,那一刻我觉得特别特别疼。我看见一个拳头大的窟窿,鲜血不停在蹦。家里在场的老人也吓傻了,年壮的成年人还都没下班,外婆叫上了隔壁的阿姨,两个人轮换着背我冲向医院。到医院不久,大人都来了,我不懂什么叫缝针,但听到要在头上穿针绕线,好不容易止住的哭声又崩了,大人们压住我的四肢和脑袋让我没办法动弹,医生也很熟悉小孩的特性,前前后后缝了八针,我觉得他给我缝了有一年。虽然事情都怪自己,有我姐这个见证人在也辩驳不了,但大人都不忍心骂头顶纱布的我,因祸得福,我受到了超皇帝级别的待遇,在学校里我也受到老师和同学的加倍关怀。不幸的意外也都会有好的一面,不过头上那条疤至今也没能彻底隐去,出乎意料外才是意外。
就像刚才,明明还在苦思髫年往事,手在键盘上一滑,一篇写好的文章无预兆的被抹掉了,根本来不及补救。在我难过的时候,却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故事,一桩又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