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说到碧山书局和猪栏酒吧,将书香与民宿安放在了碧山,接着来说另一个文化引入的重头戏 - 工销社。
我父亲曾在北京的供销社工作多年,所以对“供销社”这三个字亲切至今。
碧山村的供销社原址为村祠堂——尚义堂的遗址。建于1962年,是碧山总社。销售中心、糕点铺和仓库一应俱全,最鼎盛时有职工20多位。在供销社工作,是当时村里年轻人最向往的职业。
80年代末,村民汪正龙应聘成为供销社职工。90年代初,随着市场经济的确立,供销合作社经营困难,商品购销业务逐年萎缩。97年,黟县供销社组织成立碧山供销社领导改制小组,由汪正龙夫妇承包经营。05年,县土地局再度公开竞拍碧山供销社。汪正龙夫妇成功购入供销社原销售中心及职工宿舍,实施修缮。
接下来便是“供”改“工”的起源和过程了。
我是沈润,来自上海的建筑师。
三年前(2015年)我读到一本叫《黟县百工》的书,
从西周到先秦,
古籍中已将手工业者通称为“百工”了。
这本书,
记录了90多项徽州黟县地区的民间手工艺,
被评为当年“中国最美图书”。
主编:安徽大学左靖教授
在这个徽州文化的发源地之一,
我们就想造一个空间,
来展示这些美美的东西。
让民间百工与当代设计相融合,勾连城市与乡村的物质和精神需求。
老供销社要转型,
我们就把这个老宅租了下来。
我们把“供销社”改名“工销社”,
保留了前店的初始风貌。
所有的柜台、橱窗经过一一整修,
用来展示和出售手工艺品和收藏品。
中间我们放了两张八仙桌,
村民们随时可以来坐坐。
在不改变前店原屋高度的基础上,
我们做出了两层空间。
一层是休息区,
二层是工作室。
我们留出了180平米的内院,
让人可以轻易地来到户外顺畅呼吸。
即便在乡村,这也是一个疯狂的想法,
因为大部分人都想多盖房子,
将更多的空间租出去。
老供销社是前店后坊的格局。
这是后坊,
有金工、木工、织染、柴窑、陶艺等工坊。
这五个工坊,分别代表金木水火土,
形成了一个平衡的体系。
手作人赵铭,在这里烧了100个大小不一的碗。
广州设计师易春友、谭雪娇,
和当地的姚家驹师傅,
合作的竹编象棋盘。
90后银匠陈英泽,
和当地的老铁匠汪时龙,
做了铁和银两种材质结合的小物件。
百工书屋,
门只有1.8米高。
每一位阅读者,
都要以一个低姿态进入。
工销社有一本专属的Mook书,叫《百工》。
Mook(杂志书),
意思是杂志(Magazine)和书(Book)的结合。
这本书是前面提到的《黟县百工》的主编左靖,
经过5年时间筹备创办的。
书里的十几篇文章,
是十几位对百工有见地的人写的。
清华大学的顾涛教授,
认为百工举步维艰。
而学者汤书昆,提出了相反的看法。
他考察了云南纳西族的东巴纸(一种抄经纸)行业,
发现很多民艺还在良好的发展中。
建筑师王灏,
说了他为什么要到乡下用木头盖房子。
收藏家侯拙吾,
感叹今人对砚台的使用,
已经迷失其旨。
左靖教授还有一本已出版4年多的Mook书《碧山》。
梁文道有一期《开卷八分钟》讲的就是《碧山》。
他说:“由于Mook这种形式是介于书跟杂志之间的,所以它的制作周期可能比杂志还要长,里面可以容纳的文字量更大,也会有很多人开始想在形式上、设计上为它付出更多的心血,做出来的成品,非常的精美,非常的好看。”
沈润说,有人说他花500万修个老房子,
可以直接买一栋豪宅了。
但是,豪宅有很多,
服务于百工的工销社,只有一个。
我在碧山时,每天都路过工销社好几次,也进去转悠过,关于这里的事情也听当地人说过不少。当然村民们不会被情怀和精英主义影响太多,他们更多关注的是基础民生和接地气的日子,他们更多说的是那里面的东西太贵。
“工销社”的改造者们说的我想听,想了解情怀之外的理性逻辑。
村民的闲聊我也想听,想知道这个层面的新乡村思想能得到他们多少认同。
是真的能扎根在这片土壤,还是带有区隔性的悬浮。
以“碧山书局”“猪栏酒吧”“工销社” 这三者来看,以我8、9天的观察,还是书局与村民走的最近,融合的更洽,它在村民口中出现的频率也最高。包括工作人员,书局的管理员,更是镇店之宝汪寿昌老先生就是碧山史料方面的权威,碧山精美的地图就是汪老先生手绘而成的。
这篇文章不是原创,因为确实此行对“工销社”了解的不深,但它是个不可忽略的点。在找资料的过程中,我才了解的多了些。很惭愧,里面提到的书之前只是翻了翻,但现在想去找来看了。
百工坊的匠人和手艺虽然没有看到,但随时随地就地取材这种更适用于大众生活中的巧手能人,村里并不难找。
当地师傅为友人的小院做竹篱笆
拍摄:碧山“里雅的书屋”主人
用小料做的日用品
拍摄:碧山“里雅的书屋”主人
高手在民间,再精英的文化也绝然脱离不了民间,他们不会自我包装,也不把自己的手艺看成是多么大的长处,脑子里也没有繁杂的系统随时抽调开启,对人对己乃同一副心肠,同一张面孔,也许这就是面对着他们自己也简单的所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