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斑马(一匹懂心理学的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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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他出现的时候,是她最好的年纪。
羊脂玉一样的心性,灵魂是半透明的,思无邪,依然如初。
同在一栋楼办公,12楼与23楼,却未曾相遇,那个下午,太阳金黄,相遇,定格,有些缘分仿佛因果。
她正在吃冰淇淋,太软的冰淇淋,马上要化的样子,她纯良的大眼睛就那样目不转晴的盯着,仿佛世界与她无关,她舔着即将要化的奶油,白色的连衣裙上洒满了金色的阳光,象个精灵一样站在那里,世界都仿佛静止了。
他觉得心突然就象要化的冰淇淋一样,柔软不能自持,竟还有些莫名的伤感。
当冰淇淋整个化掉掉到她白色裙子上,她发出大叫的时候,他一个箭步过去,用湿纸巾接住了冰淇淋,因为离的太近,刚刚好,然后又递一张纸巾笑着点点头。
谢谢哈,可是可是,我还没吃呢。
纯粹是个孩子,贪吃的孩子,在陌生人面前毫无顾忌,此刻心心念念记得是还没有吃完的甜糯。
他不语,转身进哈根达斯,因为看的时间久,记住了冰淇淋的模样,转身捧着出来,她果然在等。
眼神里是欢喜,无任何的防备,他觉得自己一点点沦陷,内心坚硬的一部份仿佛陨石成屑。
住哪里,我送你回家,嗯,好吧。
一路有答有问,更多的时候,她说,他听。
大四,新闻专业,因为优异,被学校推荐到12楼著名的媒体实习。
只是不经意的转头看过去,眼睛分外的黑白分明,象围棋子,清澈分明,如心有所动,是否依然就是这双眼睛。
此刻内心仿佛有一头兽,细细的嘬咬,如同在沉睡中被惊醒。
我到了,谢谢啦。
咬咬牙,将小兽用力摁下。
还没有告诉我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安小可,安静的小可,谢谢你请我吃的冰淇淋还有送我回家。
好,宁可信,这是我的名片。
@2
上楼,开锁,我回来了,没人回应,才发现室友欣没在。
放下包包,蜷在沙发,发现名片还在手里。
可信金融公司董事长,宁可信。撇撇嘴,眯上眼睛,竟然就睡着了。
醒来外面天黑了,放开音乐,依然民谣,从高中到现在,喜好从来没变过,欣常常说自己一根筋,喜欢什么永远是反复循环。
摸摸胸口的玉,依然温润如初,有些人,仿佛只是记忆,奇怪的是总是梦中出现。
23年不曾恋爱,来到上海,不是没有孤单,长大,考本地大学,一直努力上进,不曾让妈妈操过半份心。
欣总是打趣,你在等谁?
在等谁呢?过去好模糊,却又好象刻在了骨子里。
爱极了素棉爱极了麻衣,从在校园里,就不止一个人说象油画里出来的女孩子,来到跟前示爱的人总是被她的纯净吸引,她安静的躲闪,让来的人没了勇气,仿佛她只能被远远的欣赏。
简单的晚餐,鲜榨橙汁,杂粮粥,油淋莴苣,一个人的晚餐也不能将就。
手机提示,有微信好友请求,宁可信,才想起来,上车后是有给他微信的。
通过,小可,吃饭没有?熟的象是多年的好友。
嗯,正在吃。
他仿佛站在了小可的眼前,温和儒雅,聆听微笑的侧脸。
心中有小鹿在跳,只是没有觉察。
小可,你不是上海人。
你怎么知道,那你猜我是哪里人?
为我踟蹰停酒盏,与君约略说杭州。
当微信上出现两行词的时候,小可惊的从床上起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杭州人?嗯嗯?
这个周末下午,云意咖啡讲给你听。
@3
站在窗边,窗外已是灯火辉煌,眼前尽是她含苞般精致的五官,还有她如婴儿般的清凉无邪。
没错,应该是她了,尤其在车上,他不断的侧脸看到了她左耳下方的红印,依然象当年让自己心生欢喜。
她今年应该是二十三岁了吧。
那年,杭州的龙门镇,他是乞讨生活的浪子,她是水晶宫的公主。
她十四岁,他二十六岁,那年一事无成的自己除了音乐再也没有任何的资本,支离破碎的家从高中起就已经解体,醉酒的父亲,重病的母亲,一切如同生病的暮色,无限的沉沦与漆黑。
打架滋事的高中结束,大二被退学,他已万念俱灰,染着红色的头发,弹着那把母亲还能赚钱的时候偷偷买给他的吉它,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是否还有起点。
那天就突然心血来潮被朋友拉到地铁口去唱歌,原来也是被激将,唱的依然是那首酒干倘卖无,正眯着眼投入的唱,突然有个身影挡住了太阳,声音低下来,睁开眼睛。
他无法形容他看到了什么,那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少女,一头瀑布般的长发,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的让自己羞愧,是的,羞愧,为自己穿着的破洞牛仔裤,为自己好久没刷过的NIKE鞋子,为自己一头红色的长发,那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早已把人生交付给命运的人,那一瞬间竟然有些羞愧。
那个孩子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当他仰头定心声竭力嘶唱完酒干倘卖无的时候,再看她,她竟然已是泪流满面,他慌了,小妹妹,你怎么哭了。
哥哥,你唱的真好。
靠近,有一种桅子花开的清香扑鼻,与他沉腐的生活离了十万八千里,他抬起的手想摸摸她头,却又缩回。
快回家吧,要不然妈妈该着急了。
女孩擦了擦眼泪,然后笑了,雪白的牙齿如同贝壳一样闪亮,点点头,转身。
他定定的看着她,上台阶,拐弯,消失。
突然就有一种被抽离精神气的软弱无力,收拾,装起吉它,准备离去。
突然听到脚步声,女孩子跑回来,在阳光底下,站定,额头已渗出水晶一的珠子,然后急急的把手伸出。
哥哥,给!
粉红色的方巾,系起来,好象包着什么,是什么,小妹妹?
不要看,又露出贝壳一样的牙齿,我走了你再看,答应我。
上台阶,拐弯,消失,打开。
红色的钞票赫然跳出
上面还用圆珠笔歪歪的几个字
哥哥,加油!
坚硬的心 ,在那个黄昏, 竟然有了几许哽咽。
@ 4
人的一生不知道何时就会被点燃,或许是一件事,或许是一个人,或许是一个信任。
宁可信,一个浪子,表面盔甲硬如石,内心城池溃如军,这个孩子那天下午的凝视,一个眼神,他看到自己开始淌过层层的污水、扒开层层的垃圾,将依然鲜活的那颗心拿了出来,晾晒,他甚至依然在简陋的家里嗅到了栀子香,嘴角还有笑,多久没笑了,他也不知道了。
可信说不出这种感觉,那还是个孩子,为什么就那样撼动了他什么,是什么,他怎么想也想不出来。
宁可信在生活不缺女人,十七岁就开始,身边女友象换四季衣服一样的勤,只是不曾有一个是走进他的心里,他的心早已阴暗如地狱,莫名的狂躁总是让周围这些爱上他的女人夺路而逃。
可那只是个孩子,却让他感觉如此纯净美好,第一次感觉到美好,第一次为自己的生活感到羞愧。
她是这个城市罕有的白天,明光闪闪。
当年父亲的皮鞭都不曾给他任何的悔悟,哪怕母亲病重的时候的苦口婆心,他也是冷漠应付着,就任所有的青春一点点的消失,无能为力。
他开始变化,自己都没有感觉,依然去地铁前唱歌,可是衣衫干净,竟然有一天还把头发剪掉了,小勇说你没病吧,没病,他觉得病要好了。
那个孩子也会每周五见到,他也没有把那一百元还给那个孩子,只是唱的更卖力,她依然会站在那里,不会超过十五分钟,依然会脆脆的喊哥哥,唱的真好。
他开始白天去舅舅的托运部帮忙,开始卖力的装货卸货,他开始不理会舅妈冷嘲热讽,大家都象看怪物一样看他,不明白黑白颠倒的世界怎么就重新正常了呢?
当她安静的看着他唱歌的时候,心里会微微裂开的宁静与喜悦,如蝉脱壳,如蝶破茧。
她触到了他心底最柔软处,以她无邪的眼神,已经丢失的做人的本能,重生。
从此大好青年一枚。
@5
安小可,听过她的妈妈喊她萌萌,应该是乳名了。
再后来地铁的唱歌就纯粹是唱给她听了,还会唱一首小虎队的歌专门给她听。
没有再多的言语交流,只是用黑炭一样的眼睛,安静的看着,听着,如有天长地久,这孩子黑亮的眼睛,就是天长地久吧。
哥哥,你要加油哟,纤细而甜的声音,如拔丝的红糖,声声脆香,拔动心弦。
加油的不仅仅是吟唱,还有整个人生,仿佛前半生的浪子,只为等她的救赎,虽然只是个孩子。
@6
那个周五下午16:20,她没有准时出现,十分钟,二十分钟,依然没有出现。
不是没有见过她同行的同学,要了地址,收拾完吉它,外面已是大雨如注。
来到楼下时候,已是天黑,楼下围着很多人,“太可惜了,这母女可怎么办?”
听的心神俱惊,忍不住上楼,门是开的,气若游丝的哭声,客厅黑白照片,一切明了。
那个孩子,白衣如雪,缓缓抬起头,看到了他,惊恐如鹿的眼睛再次泪水汩汩。
突然就急痛攻心,无法自抑,那个夜晚,四野偕空,唯独心疼,可信,生了长久的心。
@7
哥哥,我要走了,我与妈妈要去上海找舅舅。
蝉鸣如裂帛,撕裂着这个夏季炽热的午后,瀑布自悬崖跌下,手无寸铁,全无防备,硬生生将生活割成两半。
哥哥,你唱歌真好听,哥哥,我在上海等你。
我在上海等你,我在上海等你……
如是诺言,必是这薄凉尘世最最圣洁的期许。
如是莲花,一定是菩萨圣杯中最美的那一朵。
拼命点着头,摸了摸她的头发,不能说话。
从书包拿出一个小包,哥哥,你拿这个找我。
打开,蓝色蝴蝶,应是瀑布流发的陪伴,爸爸送我的,你找我。
哥哥,好好的。
他竟然没有一句话,她耳朵边的红痣让他想起了什么,你等我一下。
一路狂奔,开门,打开橱子,上锈的铁盒,绒布包裹,丝绸包裹,拿出。
狂奔,她在原地,拿出,为她带上。
交换的都是至爱的人留下的,愿羊脂玉如影随行,如丝线,不可断。
@8
九年的奋斗,来到上海,从最底层做起,如今,他已是这个城市的少有的年轻的金融奇才,他的儒雅仿佛世代相传,谁都不知他曾是混世浪子,谁都看不出他在钢筋水泥的跌打滚爬,转眼,已成雄狮,转眼,已是成功。
蝴蝶早已退色,只是接过来的那一刻,生命中不再有女人。
周围牡丹玫瑰,奇彩异放,常常有爱不得女人哭泣,宁可信,你是死海。
只是,人生的心动只有一次,那个曾经的孩子,黑白分明的眸,那张依然在柜子里深锁的纸币,是起点,亦是终点。
不是没有找寻,去查遍户口,怎奈茫茫人海,找一人谈何容易,也曾深夜百度,一次次输上,安小可,萌萌,萌萌,安小可。
五月凉风习习,站立已久,他已经看到他们之间有一道天堑,从她十四岁那年,她就用圣洁的光,引领他过去,进入她的世界。
分别不过为了重逢。
云意咖啡,9:00,不见不散,萌萌。
终于等到你,无端生欢喜,这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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