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几天后的下午,汪春终于约上莫妮卡,希望她陪着去报名雅思考试。莫妮卡本不打算去的,但汪春说到报名之后有些话要跟她谈,犹豫过后最终还是答应下来。于是放学后两人匆匆离开学校,来到基督城国际学院的雅斯考试报名处办理过手续,汪春将考试预定在周五下午。
“你这么快就考雅思?准备好了?”莫妮卡坐进车里问的闲懒。
“我也不知道,你觉得我机会大吗?”
“你觉得可以考就可以考,我只是随便问问。”莫妮卡态度冷淡,车厢里的气氛像从初春又退回晚冬。汪春想缓和气氛去牵莫妮卡的手,岂料莫妮卡再次迅速的将手撤开。伸出的手尴尬的悬在两人之间,正如此时他错愕的神情。车窗外凄美的夕阳洒进车里,莫妮卡翻开皮包掏出烟。
“你不是有话对我说吗?说吧!我听着。”莫妮卡侧着头看着窗外,吐出一口烟气,烟气打在车窗上散化的不见踪迹。
“我觉得你最近有些变化,是不是我们之间有误会?还是前段时间冷落了你?再或者你是不是...?”
“再或者什么?接着说。”莫妮卡冷冷的垂下头说着。
汪春鼓了鼓劲,将挤在嘴边的话抛出去:“是不是你心里有别人了?”
莫妮卡轻笑一声没说话,向后靠在座椅上望向窗外,寂静的路面上偶尔经过一两个行人。汪春等过一阵:“你怎么不说话?”
良久后莫妮卡发出一声鼻音,像是笑又像是哼,这令汪春极不舒服。接着从手提袋里掏出护照丢给汪春示意他打开,汪春打开护照,护照上莫妮卡的照片笑得灿烂。莫妮卡在一旁提示着:“你看看出生日期。”
汪春依言看去,掰着手指算。待算清后,一阵错愕!看着护照再看看莫妮卡,如何也不相信身旁人竟比他大上9岁。他颤巍巍地合上护照递还回去卡:“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莫妮卡冷的令汪春害怕。
“你不会已经结婚了吧?”汪春等待着莫妮卡的回答。
“哼,如果不结婚,谁给我钱来这个地方?”莫妮卡吐出一个烟圈接上一阵冷笑,这样的冷笑洗刷着刚满二十岁的大男孩,愚弄与欺骗令汪春心里憋着一团火。他实在想不到竟然与比自己大上9岁的人妻嬉闹了几个月,以第三者的身份夹杂在别人家庭之间。他闭上眼也闭上嘴,这个结果来的太过突然,突然到无法去形容。
莫妮卡淡淡的吐出一口气:“原本我也打算在这几天跟你说,但现在知道也好。我知道你是怎么想我的,恨我!对吗?”
汪春仍然紧闭双眼,莫妮卡继续说着:“我老公下个月就会来基督城,他来的很突然。最近国内纪检查的很严,所以...。原本计划我先出国,一年后去澳大利亚,那时我再去找他。哎!世事难料,也没想这么早和你就结束,你不要怪我!不过,早晚也会有这样一天。”莫妮卡弹掉烟灰:“其实,你很可爱,和你在一起有种回到年轻时的感觉。有时候就像做梦,这场梦能弥补我在你这个年纪失去的。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可这就是命,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我们要认命。”莫妮卡平淡地说着,像是在讲别人的事。
汪春睁开眼布满血丝:“认命?你让我认命?那我的命是什么?是你找回青春的玩具?还是寻刺激与慰藉的小三?你想找人陪你玩大可以去找别人,为什么要找我?现在你老公要来了才对我讲这些。他要是没来,你还继续在我身上做你的梦?你这不是认命,你这是让我认你的命...你他妈混蛋。”
莫妮卡被呛的说不出话,她没想到看似呆愣愣的小男孩,竟会迸发出这样的能量。汪春不想再多看莫妮卡一眼,他被身旁的女人骗的体无完肤,被成为‘小三’的羞辱感鞭挞着他的价值观,这一刻他很想一记耳光抽在莫妮卡的脸上。
莫妮卡熄灭烟:“你说的对,我是个自私的女人,为了生活我必须忍耐比我大上三十几岁的老头子。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我父亲,每天喷着酒气落在我身上,还要对他身边的女人装作视而不见,甚至还要回避。可你知道吗?我的父母给不了我像你们这些留学生一样的生活,我没有你们这种想出国就能出国的家庭。我还要供几个弟弟读书,我也想有我的青春,也想要有爱情。可我只有我的生活,你不懂!”
“你这些话跟我说不着,不是我叫你嫁给比你大三十几岁的男人,不是我叫你去过那种日子,但却是你让我成了一个....我现在不想见到你,也不想听你说话,你给我滚,滚出我的车!滚!”汪春怒吼着。
莫妮卡从未见过汪春发脾气,虽然她眼里汪春只是个小男生,但小男生此刻正在发火。整理过衣服,她手扶在车门上:“TONY,听姐一句劝,别相信爱情。我会转学,毕竟学校里知道我们事情的人很多。我不想我老公来了知道他不该知道的事,你会帮我的,对吗?”
“滚!”汪春再也忍受不了如此的侮辱。
莫妮卡叹口气推开车门走向路旁的车站,汪春憋在胸口的恶气顶在胃角,隐隐作痛。他在反光镜中看着渐渐远去的莫妮卡,一拳锤在方向盘上。将心中的恨意踩在油门上,汽车轰鸣的可以撕裂大地。
又是一个夕阳,犹如曾经的每一个夕阳一样的夕阳。
33
这是汪春人生中的第一次旷课,他将自己锁在房里,一个人品味分手后的落寞。黄一凡趁着汪春去卫生间的间歇,穷追猛打的追问,拼凑起事件的脉络。当众人知道莫妮卡已经29岁还有老公,汪春被“小三”时,连柳眉都能体会那番心塞。徐剑峰也不敢胡乱说话,几人不约而同的保持缄默。第二天汪春还是没有出门,大家都很担心,黄一凡作为代表被派到汪春的门口。
“春,我明白这事放在谁身上也不好受,可不吃不喝也不成啊!今天薇薇安下厨,出来尝尝薇薇安的手艺?”黄一凡说完,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只好又说着:“春,出来吧,周五不是还有雅思考试吗?要吃好点补补脑子,出来吧!”房间里没有声音。
徐剑峰也过来:“不会是自杀吧?踹开门兴许还赶得及。”
“滚蛋,一边呆着去!”黄一凡懒得理徐剑峰,接着对汪春的房间说:“春,你看你闷声不响的我们都挺担心的。”房间里仍没有声音,徐剑锋高声道:“你整个动静出来,让我们知道你没事,要不哥几个陪你耗着你也过意不去不是?”房间里传出重物坠地的声音,徐剑锋看着众人竖起拇指,示意里面的人还活着。薇薇安劝着:“TONY哥,你想静静那我们出去,饭菜就在桌上多少吃些。”
接着薇薇安向大家挥挥手,几人转身便准备离去。没走出几步汪春的房门打开了,他一脸落寞:“我去买酒,你们能陪我喝点?”
徐剑锋立刻举着手:“我!我!我能!春爷,我的亲爷!您终于肯露面了。喝酒?我太能了。不用您去买,我去,我去。”徐剑锋说完,黄一凡也陪着笑:“来,先出门,我们都陪你喝,喝到你说不喝为止。”
徐剑峰立即到便利店提了两箱啤酒,菜已放满一桌。黄一凡拉过汪春坐在身旁:“大家都喝点,第一杯谁也躲不过。”可话还未说完汪春已敞开喝上。
“TONY哥,我特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陪你喝一杯。”自从柳眉上一次喝醉后,便喜欢上这种麻醉剂。她最能理解这种被欺骗、被玩弄的感觉,汪春的事也勾起她的伤处,她也一杯接一杯的向伤口倾洒着,喝到动情处搂起汪春唱起歌来。汪春似是被氛围感染,也跟着唱起来。总之除了还没哭以外,醉鬼会做的事他都在做。徐剑峰与黄一凡很清楚,这样喝下去,心结是解不开的。黄一凡叫徐剑峰拉开已经喝醉的柳眉,把手搭在汪春肩头:“哥们,有些事要拿得起放得下,要是个好姑娘咱们这样也还说得过去,可这种女人,真不值当为她这样。”
汪春嘴角含笑双眼都已经迷离:“我没事,你小瞧我了。来,再走一个。”喝多的汪春和平时派若两人。徐剑峰照顾着已醉的一塌糊涂的柳眉向汪春说:“春,你想怎么喝我都陪你,但你这也喝得太快了,慢点,柳眉都已经不行了。”
“TONY哥,我不太会说话,也不知怎么劝你。咱们就干了这一杯,后面让一凡陪你喝吧,我和柳眉先去睡!”薇薇安起身端起酒杯敬向汪春,喝完便搀着柳眉起身回房休息。见女生都去睡觉,两个男人算是能敞开的与汪春喝在一处。汪春依然嘴角含笑:“你们两个人先一人一罐,我给你们数着呢。”
黄一凡与徐剑峰仰起头喝下,这令汪春看的手舞足蹈。黄一凡拉住汪春的手,不让他打开第二罐酒:“春,你知道咱们学校那个玛瑞纳吗?”
汪春喝多了笑的满脸是花,点头说认识。黄一凡接着说:“她和她男友一起出国的,刚到三周玛瑞纳就找个新男人,这年月这样的女人太多了,不能往心里去。”
“谁,谁往心里去了?来喝酒”汪春挣脱开黄一凡的手又打开一罐。
“没往心里去!你这个喝法?这又不是高兴的事,你还老笑,笑得我都毛的慌。”徐剑峰嘟囔着。汪春听后狂笑不已,又让徐剑峰一阵发毛。
“算了,好菜地都让猪拱了。你还有雅思考试,努力那么久一定要考过。你想想,考过了就不用去上语言学校,能省下不少钱。距离大学就又近了一步,春,祝你顺风顺水。”黄一凡本想把话题扯开,却说得汪春哈哈大笑又喝下一杯。
汪春笑后突然道:“好菜地都让猪拱了,对,对,我就是那头好猪。哈哈哈。”汪春的笑声充斥在整个房间,掺杂着悲怨在夜色下的寂寞城市里飘荡着。
故事只是下酒的肴,忘却才是解饱的馍。
酒喝的昏天黑地,黄一凡与徐剑峰对于朋友所能做的都做了。汪春吐了,徐剑峰黄一凡纷纷醉倒在沙发上,他们两个人加起来都没汪春一人能喝。而汪春一个人回了房间登上阁楼。酒喝得让他头疼得厉害,靠在阁楼的窗台上,曾经在这里,无数次把莫妮卡搂在怀里。汪春哭了,这不是因为被欺骗,也不是被成为‘小三’。而为莫名袭来的阵阵寂寞。他想起SKY曾经说过,分手的痛苦来自生活节奏被打乱。汪春乱了!他已经习惯了莫妮卡,突然空虚起来,还未曾做好准备去适应。
深夜酒到浓时拨通SKY的电话,自从SKY跑去北岛,这是两人第一次联系。汪春酒意甚浓:“喂,是SKY吗?”
“大哥,这都几点了?”汪春的电话显然打断SKY的好事。
“哈哈,你找到你要找的人了吗?”汪春很明显是喝高了。
“你等会!”SKY此时不方便说话,可以从电话中听到女人的娇吟声。
“怎么了?你是不是喝酒了?”SKY走出房间撞上门。
“喝了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哈哈!”汪春醉道。
SKY空了半晌:“是不是和莫妮卡闹别扭了?”
“没,没没闹别扭,就是分手了,结束了!GAME OVER了!”汪春苦笑。
“嗯,莫妮卡是有新的男友了吗?”
“我看过莫妮卡的护照,今年29,也都已经结婚,不久他老公就来新西兰。”
“真的假的?”SKY在电话的另一头甚为惊讶。
“真的。”汪春此时已没力气再笑,叼起胸前的吊坠,看着被黑夜包裹的街巷。
SKY也沉默了,他虽是个情场浪子,各路女人见得不少。但也未想到汪春有这般遭遇,只得安慰:“哎!这就算上了一课。这事也不是寻常人能碰到的。”
“是上了一课,太操蛋的一课,妈的,爱情就这样骗来骗去的嘛?”
“嗯!其实只是你放弃骗对方的权利。”
“你的那个姑娘还不是骗了你?”汪春不能理解SKY。
“TONY,是我甘愿被骗的!”SKY说的安静。
两边都安静下来,空气也随之安寂。汪春将这样的痛放在心里,躺在床上望向星空,宣泄过的落寞像是从肺里抛出去又重重的摔回来,粘在他胸口。是累了也是困了,闭上眼,任凭黑夜吞噬,这是一个没有结局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