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住地的附近有一个茶馆,每天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茶馆外面的一角,有一个阿姨,卖报纸、彩票纸。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那像刀刻一般的皱纹诉说着她生活的艰辛。让人哀戚的是她脸上的愁容。那是怎样一种愁苦啊!你看了,不禁会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故,到底经历了什么跌宕起伏的波折,到底承受了什么撕心裂肺的痛苦,才会拥有这样一种面容。没有生意的时候,她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空洞,偶尔四处瞥一瞥,看看是否有客人来买她的报纸。倘若有人唤她买一份,她便默默递过去,把钱收到随身携带的包里,不愿多说除了价钱以外的任何话语。每天早晨她早早地来到茶馆门口,晚上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一步回家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不知道她是否为每天有微薄的收入而稍稍感到安慰,也无法揣度她是否厌倦这样枯燥的谋生手段,更不能为她的遭遇而略尽绵薄之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不打扰到她就好。
第一次注意到那个大叔,是在菜市场门口,我刚买完菜出来,听到一个东北阿姨与一个中年男人吵架。大概是为了一块钱的停车费。这位大叔在菜市场门口看管电动车,买菜的人络绎不绝,生意倒是不错。他们相互骂着污秽不堪的词语,谁也不肯吃亏。我一向对围观看热闹不感兴趣,也就不知道这件事的结果。再一次遇见大叔,是在电梯里。我惊讶地发现他与我住在同一个小区同一栋楼。进了电梯,我站在电梯按钮旁边,问他到几楼。他瞟都没瞟我一眼,自顾按了他的楼层按钮。也许是我冒昧了,所以我也没有再说话。后来,我又一次在电梯门口遇到他。电梯时常坏,这一次又不太灵光了。进了电梯后,电梯门关不上,他猛地踢了一下电梯门。我吓了一跳。我注意到,无论是什么时候,他都是面露凶相,张牙舞爪。都说相由心生,他是对什么都不服、充满怨怼吗?再后来菜市场整修,里面的菜贩都到外面临时搭建的菜棚里卖菜,没有地方停放电动车,他也就失去了这一份工作。我在小区门口看到他开电动车载客。
另一位阿姨,也住在我住的这一栋楼。我注意到她,是因为她长得有一点像我的妈妈。我经常在电梯里遇到她,每一次我都想跟她打个招呼,但看到她那面无表情的脸,神情呆滞的样子,我都欲言又止。终于有一次,我忍不住问候了她,她依旧面无表情,也不看我,但简单回复了我。我知道她在我们小区旁边的一个高档小区做保洁工作。我经常看到她,然后想起我的妈妈。她也许是一个人住,因为我从未看到她和什么人一起上下楼、进出门。她也许性格孤僻,她总是默默工作,不说话,也不会偷懒。她也许经受了很多的坎坷,所以失去了对生活的激情。我多想逗她笑一笑。
生活是无情的,不会因为你的悲苦而同情你,对你绽放笑脸。但我们可以偶尔自己给自己一个笑容,让千疮百孔的心稍微放松一下下,让命运给我们一个喘息的机会。也许,命运从此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