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绉玮
聚集的前夜
村口冻土坡三十六号胡同,里巷里
熙攘着人群是独属于众人的
早先有佛陀后聚集人群
是在前夜,我记得散开的退却的人潮
在晌午架起一坐云木梯子处
爬上竹篱外短道边,歌喉响彻,动彻鼙鼓
午后总是在谈论相逢
谈着谈着就走远了,来时的路,深陷的囹圄
未看见水泥墙壁的光滑,正如未见佛龛熄灭的长久
那灰缸里
堆砌地如山,陷进泥沙的王冠深处
我渴望造福的镂空着的响彻着的谷底
也就枯灯只照,片刻听不到回想
我想莫不是我浮躁以致轻浮地轻临
惊动那来自地底虔诚膜拜的怨念
我是在那个晌午,不明所以地
来临又走散,在大山深处麻布搭建的果棚里
虔诚地叩问寻求我的影子
它知晓我,正如我知晓它
我们时而欢腾围着村里新下榻的外乡人
我看见无需拨弄叶子的小娃
看见未曾离去而站立着公谨着的大伯
那根尚待点燃,搓成一卷烟草便随风飘散的
火柴棍儿,被风吹的凌乱
而他也在凌乱着,惆怅地瞅见像吉普赛人的
自家人,分去、离散,聚少离多
莫不是田塍里堆积的浸没了根系的野草
摇坠的昨夜的星辰与雨露
他便不会想起,那铁烟斗的滋味
吊坠着烟盒哐当的敲击往事的时候
也许看见儿孙绕膝,或者折回这条通往家的小径
径中有别离的感伤,背影也模糊,脚步也踉跄
在扶手抹去天边告别的云朵,那无力吮吸烟卷的哽咽
也正像此间的外乡人,他仿若找寻到归宿
散落一地的狼藉,是黑头白面的大多数人弃置的属于他们的狂欢
而今,时岁转变,太多匆匆的告别
也如告别烟斗抚平纸卷,再听凭一卷烟纸的包容
昏睡后的灰烬,燃起一抹霞晕
伫立呆看模棱的人群的沉默与欢腾
我也算是点燃着
燃着的而非拨弄一堆余烬
那死灰也竟复存地完好
再呈递给盒子的传宗
供奉一处即是灵堂的牌扉
我也算是困着的
围困着突围每一处去处
倘命里的深刻是低垂的、卑微的
我也即是其中一种,看的不甚分明
才刚醒就颓然翻滚,又静待时间飞逝
在余生将近悲喜的彻夜欢腾里
听乡声,那潺潺流水的诉语
是属于水中捞月的,火中取栗的
奔赴黎明的迁徙的人群
我不求泰然地呆坐着
浪费想象着的每一处土地
那里在生长着啼哭与熟睡的番薯
藤蔓也连绵着瓜果从这边绕道另一边
车行驶过,马达轰隆过,我低垂时路过
总是花儿开在深深的土里,结在高高的树上
从少年时走过的路呵
你又在哪等着我铃铛叮当地响彻
又一季深谷的落叶和初春的报晓爆竹
和此刻逢临的欢愉对上彻夜的龃龉
走的还在路上,只是青灯的,残生的灯盏
不够夙愿的善哉,和毗邻着的三竿树影
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