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塞山前白鹭飞（四十七）
四十七
浩子和肖琴回到西塞家中时，王东胜正坐在大厅一边看电视，一边喝着小酒，如花在厨房忙活着，今天沙场有事耽误了，王东胜回来时已经很晚。
“你们怎么回来了，吃了吗”王东胜看见俩人进来，连忙起来招呼。
浩子铁青着脸，没有搭理王东胜，肖琴有些尴尬，她赶紧喊道:“妈妈，我们回来了。”
如花听见肖琴的喊声，心里往下一沉，回者不善，看来今晚必须要把话说透底了。
她走出厨房，顺手解掉围腰，脸上虽然还堆着微笑，但心中早已七上八下。她看了王东胜一眼，他像没事似的看着电视，喝着酒，眼皮也没抬一下。浩子脸乌云密布，他直愣愣杵在大厅中央，一言不发，只有肖琴在焦虑的朝如花挤眉弄眼，她是担心稍有不慎浩子会和这个婆婆要嫁的男人打起来。
如花走过去把电视关掉，坐到沙发上，说道:“既然你们都回来了，我今天也就把话挑明，这些日子我也想通了，妈妈日后就和你王叔叔一起过日子，你们也没什么担心，想起妈妈了，就回来看看，没时间妈妈也不怪。只要你们过好自己小日子就行，将来有了孩子，需要我帮忙去带，我义不容辞，奶奶带孙子，应该，我绝不推脱。”
如花说完这话，心中的压抑总算一扫而空，事实也摆到这儿，话讲到这份上，浩子再想阻止，怕也是无济于事。
“你要是真要嫁人，我拦不住，但我只有一个要求，你离开这个家，这家男人只姓陈！”浩子一字一句说道，他内心已经升起了一团怒火，手中的拳头紧紧握着，如果可以，他几乎想挥向王东胜的脸。
“说的什么狗屁话?”王东胜酒杯一放，筷子一丢，忍不住说道:“你这说的人话吗?”
见气氛不对，如花着急打断了王东胜的话，说道:“行，我搬到王叔叔那儿去住，这房子留给你。”说出这话时，如花眼泪在眼眶直打转。
“妈，我们不是这个意思。”肖琴扯住浩子，她也担心浩子会忍不住说出更难听的话来，“我们是担心你，什么事情要想清楚，毕竟年纪都这么大了，想明白了再作决定，我们也不是反对你再找人，只是……”
话还没说完，王东胜早已按耐不住，他气呼站起来，大声说道:“你们结婚的那天，你妈妈没去，你们怎么不知关心一下妈妈?你们出去旅游度蜜月的时候怎么不晓得问候一句，妈妈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你妈妈住在医院的时候，儿子呢?儿子在哪?现在你妈妈说要嫁人了，就回来了。你们把妈妈当成了什么人?你妈妈为了凑齐十万酒席钱，被人欺负打上门的时候，你们在哪?你过问了钱从哪儿来的吗?这个时候嫌妈妈给你们丢脸了，你们良心被狗吃了，还想赶你妈妈走，告诉你，老子钱多的是，不会打你家的主意，是你的我瞧都不瞧一眼，冯如花跟着我，绝不会饿着冻着。”
“人无廉耻，百事可为！”浩子哪见得别人这样数落自己，他赶到王东胜面前，斥责道:“像你这种人，还有资格说别人?西塞街哪个人不知你是地痞流氓，我妈妈怎么可能嫁给一个无赖！”
“啪”的一声，王东胜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浩子脸上，没等肖琴反应过来，浩子抓起桌上的酒瓶，狠狠向王东胜头上砸去，如花推了王东胜一把，瓶子不偏不倚落在她的额头上。瞬间，惊叫声，打骂声从这间小院传遍了整个西塞街，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大家都在说，浩子回来捉奸，气得把冯如花打伤住进了医院。
如花送了急救，医生说有脑震荡倾向，得住院观察。刚把如花送进急诊室，王东胜和浩子一言不合俩人在医院走廊打了起来，肖琴拉扯不住，没有办法只有打110，两人都被带到派出所。她给爸爸打电话，肖天发赶到医院，一听事情经过，大骂浩子不是东西，再怎么也不能动手打人啊，还把自己妈妈打伤住进医院，传出去多丢人。
余丽华打完牌回到家，没见到肖天发人影，打电话得知他竟在医院，她火急火燎赶到，以为他有什么事情。得知原委后，她眼皮一挑，嘴角一撇，阴阳怪气说道:“寡妇门前是非多，还真有道理，她也不嫌臊得慌，闹出这大动静，说出去我都嫌丢人。”
“你就别在这儿添乱了，我都烦死了。”肖琴本身脑子发麻，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事情，她原本是想爸爸过来救急，哪知母亲也过来凑热闹。
“要么你在这好好招呼亲家，帮肖琴一下。要么你回家，别再叽歪。”肖天发看见余丽华一副看笑话的嘴脸就来火，他吩咐肖琴两句，便向外走去。
“你去哪儿?”余丽华看见肖天发径直走掉，追着屁股大声问道。
“爸爸去派出所，浩子还在那儿呢！”肖琴拉住余丽华的衣袖，说道:“这是医院，声音小些。”
余丽华白了肖琴一眼，嘀咕道:“你是缺心眼，她要嫁人就嫁呗，拦个什么?真要别人传她不三不四你们就有脸了?再说找个人还能减轻你们的负担，何乐而不为?她一个寡妇，还能倒贴别人，这也不是她干的事啊?”
肖琴讨厌妈妈的啰嗦，事情的发生不是她能控制住的，经过这场大战，恐怕婆婆的婚事就要搁浅，她不知道到底是好还是坏。在她心里，只要大家相安无事就好，管她嫁人不嫁人。她最怕就是家里吵架打闹，原先没出嫁时就见惯了父母的斗嘴，没想到嫁了人，还是逃脱不了家里的一地鸡毛，而且更加激烈，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生活，想到事情还未最终尘埃落定，她的心忽然变得郁闷起来，这哪是过日子啊，纯粹吃饱了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