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作文,提到天空,爱用一个老套的词:蔚蓝。在老家,这样的色彩不是凭空想象的。从房间里望向天空,常常撞见这样的蓝,明净、平和、舒服,淡淡的蓝和白相间。看着看着就犯困了。由此,印象里的蓝色于我来说,是纯净的,就如溪水般那样惹人爱。
然而,蓝也有张狂噪郁的一面,深蓝融合白色的眩光,艳丽得仿佛把你吞进去,如同深渊。在这种情境下,蓝脱离了淡淡的温婉,就如人脱离了安稳的幸福一样,变得狂躁,摇摇晃晃地不平稳不安定。而显出诡异的迷幻,要把人吸住,欲要使人沉迷,不可自拔。
影片中的朱莉就是这样。安稳的生活局面被打破后,失去了丈夫、孩子,同时失去了爱的能力。失去的爱的能力包含情爱的能力,还有与人友善的能力,对世界回报以爱的能力。她用冷冰冰的口气一口回绝要写他丈夫文章的记者,记者说她本来不会这样冷漠待人的。她说道,朋友、爱人,其实都是陷阱,突然的失去将她心中的爱榨干了,愈加怀疑起之前经历的是否只是一场虚幻。还有,在她逃离之前,叫来爱慕她许久的丈夫助理,这个试验很失败,她可悲的发现,身体的情爱根本不足以去填补她心里大大的空白。她已经陷入了虚无。
扔掉曲谱,逃离到另一个城市,躲避媒体对她作曲家丈夫未完成曲谱的追逐,开始一个人的日子,没有任何熟人的牵制,她预备丢开了所有的过去。她甚至也丢开了车祸目击者还送给她的项链,她完全的抛开了。这是自由吗?表面上看是了,那她真的能活下去了?
逃离是人的专权,任何人都可以选择一种方式去逃离,但,这不可能长远。朱莉,越逃离越觉得心中的撕痛着的牵念。一闭上眼,乐曲不由自主响起来,她挣脱不了恐惧,我猜测,一是对她丈夫女儿死亡的恐惧,二是对虚无的恐惧。每当受不了的时候,她会跳入游泳池,想就这么埋进去不出来,又被一丝的生存欲望牵着,她还不想去死。
两件插曲解救了她。邻居的脱衣舞女郎,一向追随自己的所愿活着,她欣赏自己给人带来愉悦感觉的身体,她无所谓任何畏惧。但是,当有一天她发现自己的父亲在底下时,她崩溃了。她也摆脱不了她的过去,她的父亲就是她的过去。
另外是她发现了丈夫的情人,还怀着一个他们的孩子。朱莉去寻找她,当她与她见面时,忽然发现这还是她的过去。她不准备怀恨,因为这是过去。至于现在,她让那个情人生活得好,给了她和她的孩子一个住房,即她原来的住房。
正当好年纪(三十出头)的朱莉,美丽,有作曲天赋,按她在养老院的母亲的话说,还很年轻。她之所以有如此绝望的时刻,因为她有过去。
命运的一道线(偶然)把她过去的生活给埋葬了。她必须以一个新的人的姿态,有如新生儿,去存活在她现在的世界里。认识到这点,朱莉觉得她应该是时候告别过去了,然后,慢慢滋养出对生活的爱,而不是极端。给丈夫以前的情人女律师房子,是她开始心生爱、逐渐复苏的表现之一。
就这样,她回归了。着手续写丈夫生前那首美丽的音乐,接受它。不知以后如何,可她暂时把这段时间的虚无用爱(体谅、包容、接纳)给冲淡了。
她只是一个人,与她的命运抗争,算是勇敢的吧,不一定非要以女性的角度来解读她。
既讽刺,又幸运,生命中的偶然将人打入绝境,生命中的另外一个(或几个)偶然将人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