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们
“所以……最后他们在一起没?”
“……”
听到尹伊一这么问,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半天,最终挤出几个字:“可能吧……”
尹伊一心满意足,笑嘻嘻地挂掉了电话。
我对着手机抬了抬眉,暗暗地想:其实我刚才说的可能是……可能后来他们走散了。
但是跟尹伊一说的时候,我贪心地吞了后面那几个字,并安慰自己说,反正在她看来,这只是个虚构的文学故事,我权当是满足她想吃糖的少女心了。
可也只有我知道,故事里的我们也许真的不会有以后了……
只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这么想。
我找了个舒服的躺姿,卧在沙发里,对视着天花板发呆。
可能是躺姿太舒服了,记忆没一会便开了小差,神游到我们一起看电影的那天。
我就记得天气是个好天气。
至于心情……不好也不坏!
那个电影是这么开展的。
学生时代的男女主角相互约定,如果10年后,都没找到对象的话,就在一起。
后来,他们长大参加工作,分分合合,几经波折,两者也皆有情意,我以为他们能走到一起,可到最后竟然是个令人发指的bad ending。
我泪点一向很低,看到男主站在女主家楼下,深情且落寞地望着她家窗户之后转身离开的那一幕,哭得稀里哗啦。
中间我用余光打探了他一眼,感觉他好像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觉。看他这样,我更加肆无忌惮,想着反正这么黑,眼泪又不会发光。
然而……去卫生间照镜子的时候,我才发现我高估了我的表皮组织。
眼睛红肿,把眼睛都挤小了一圈,尴尬得我赶紧拨了拨刘海,还往下扯了扯,但……太短,盖不住。
出门后,他刻意低头瞥了我一眼,确认我眼睛是红的后,一脸嘲笑:“哭了?你还会哭啊……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
“笑?!天不怕,地不怕就不能哭吗?再笑!小心我一捧爆米花塞死你!”忽然发现他头上的黑色帽子是个好东西,我果断抬手往上一戳。
他猛地退后好几步,我还以为怎么了,就问:“不就是想带一下你帽子,你用不着那么嫌弃吧?!”
他扯了扯嘴角,抬步跟了上来,眼里还留有狐疑,并与我保持了一点距离。
难不成我还能吃了他啊!
忽然我反应过来,他刚才那动作是出于何意,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你该不是以为我要打你吧!哈哈!你竟然这么怕我!”
“那叫反应迅速!你以为谁都像你头脑简单,四肢……额……也不发达……”他没好气地取下帽子,上前一步,盖在我头上。
“……”你妹啊!我冷静地平息心中怒火,笑着怒视他:“活该你单身!”
他微顿之后,又咧嘴一笑,不以为意:“我单身,我快乐!”说着,阔步走到前面,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是个微胖的小伙子,放得歌也很带感,他跟着律动一下一下地点头,我真怕他一激动,跟着哪个节奏,就踩错了油门。
刚感慨完,从播放器里缓缓传来一阵略带伤感的曲调,是《遇见》。
我浅浅勾了下嘴角,偏过头问他:“你还记得不,高中吃完饭,走到第一棵桂花树下,总是会刚好播到这首歌,我跟你打赌,你不相信,还输给了我一个鸡腿。”
“是么?”他看着窗外,说话一点调料都没放。
“切~”我深深鄙视他。
什么脑子,这都忘了,也不知道他当时是怎么考到班级第一,年级第七的。
手机叫了一声,我没再去理他的脑子,低头查看刚收到的短信:“小米,麻烦走到学校南门,给带份米粉,不要辣椒!爱你~”
我将手机塞进包里,叹了口气心想:这姑娘天天嚷嚷着不吃晚餐,要减肥,减了一个月,不减反增!
关键她自己还找不到原因~
乖乖啊,能不长肉嘛,她是不吃晚餐,但她吃夜宵啊!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让师傅一会把车停在南门就可以了。
身边的那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不是空气,说了句:“你去南门干什么?东门不是离你最近吗?”
“我去南门买份米粉带回去~”
“你还吃!?”
几乎惊讶的声音,让我错以为,我到底是吃了天,还是吃了地……
下了车,我掰了掰手指,算了算。
看电影之前,吃了一份瓦罐面,一份生煎包,还有一份煎饺……
看电影时,又喝了一杯咖啡,一份大份的爆米花……
不过也就这么多而已……
而且,最后那份爆米花,是他自己不吃,我一个人又没吃完,都慰问给了垃圾桶……
“我带回去给室友的!你有意见!?”
我特么前两天跟着社团的小伙伴去拍摄一个校园微电影,扛相机、对台词。md!我都快累成狗,多补充点营养,有错嘛!
“没事,即使你说,是你吃的,我也不介意。”他大人不记小人过的表情是什么鬼!
“我稀罕你的不介意啊!”我白了他一眼,自顾自地走到摊贩面前,跟老板报备一份米粉不要辣椒。
离校门也没多远,我就让先他回去,他说再走一段,好久没出来走走了。
他说得挺对,我们都在一个城市,虽然只有1个小时的车程,但我们确实也没见几次。
上次见面,还是因为他爸托我给他带了点家里自酿的柚子蜜,说是对嗓子好。
原因是,他爸还惦记着他临走时的感冒,我没好意思跟他爸说:叔叔,您说的他感冒,都过去2个月了。
儿行千里,父担忧啊!
周末夜晚,将近10点,路边的小情侣还浓情蜜意的,依依不舍……
不得不说最近的小情侣很会享受,校园比较大,男生为了照顾女朋友的小细腿,骑自行车的都不多了,都换成了小电动。
我正跟他探讨着,刚刚路过的一对小情侣是在闹分手,还是怎么地。
他捏着我的上衣袖子,一把将我拎到马路的内侧。
我瞥了他一眼,以为他不对此类事情无感,又聊起隔壁宿舍的拖把上长着的那两只一大一小的土黄色蘑菇。
聊着走着,晃眼间,就快到宿舍楼下。
正要挥挥手告别,他平淡地说了句:“10年之后,咱们要是还单着,就凑一起吧?”
我愣了一秒,意识到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10年之后还单着……那该有多悲惨啊!”
10年之后都快要奔四了……
他道:“……也是。”
我抬眼注目着天花板,粗略一算,离那时的场景,已经过了3年多了。
再翻翻通话记录,上次电话竟然是半年前……
额……我是不是应该庆幸我们的关系,还没有沦落到连联系方式都不保存的地步。
我感慨一番,心里莫名地浮起起一层落寞,离手下之有一纸之隔的距离就是拨号键,可我迟迟没有按下去。
有人因为一通电话,和好如初,郎情妾意;有人因此,心如死灰,不相往来;
那止于指尖,未拨出的呢?
我想了想,关系哪会这么脆弱因为一通电话,就怎样怎样,所以我一咬牙,手下压,播了出去。
传到空气里的“嘟嘟”的声音,莫名地勾起我的心烦意乱。
若不是脑海里出现下列对话,我从未发现自己有竟然这么纠结。
如果他没接的话,就算了……
如果他接了的话,我就……
我就……我就怎样,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会怎样,或者说应该怎样……
“你好!是哪位?”
电话那头意料之外地,传来很清脆的陌生的女人声音……
不对!怎么是个女人,我差异地移开手机,看了眼号码,是他的,没错啊!
难道他换号码了吗?
“谁啊?”这次是男声……
掷地有声地否定了他换号的猜测。
熟悉的声音跃入到我的耳朵里后,顺着神经,撩拨了一下我的心弦,起伏之后,又掀起一阵失落。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我感觉我好像领悟到了,胃为什么会是第二颗心。
刚才情绪的起伏,惹得胃里一阵翻滚,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应该手贱乱按!
刚才那位,该不是他女朋友吧?
我正怀疑着,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也不知道……请问你是?”
她问我是谁,难道他没有备注吗?
没有备注!?……我忽然想起,安夏曾经说过,听说有些男生交了女朋友之后,会删掉与女性朋友的联系。
乔泽轩就是这么删掉安夏的,当时的我还不平的骂了乔泽轩是个白眼狼!
那家伙该不会,也把我删掉了吧……
那么多年的交情白瞎了……
如果他此时在我面前,我真想一巴掌扇晕他,可是我没有。
不是因为,他现在不在我面前,而是我发现,我对他有了另外一种心思,我无法扇得那么理直气壮……
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不过转念一想,他删掉了也好,趁对方还没来发现我是谁之前,不那么尴尬之前,于是我……
我轻呼了口气,压稳声音,字正腔圆道:“您……您好!女士!您在建业国际大厦消费了共3万9千元,请……”问还没说出口,对方已经挂掉了电话。
嘛呀!的确有点尴尬,我把手机扔到一边,离我远远的地方。
因为有句话是这么说的……眼不见,心不烦。
我想,或许真的,可能真的不会有以后了……
而那段我们称之为青春的时光,可能会就这么随风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