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吗?大概,是不在了吧。
今天是二零一七年的第一天,收到来自梦梦的元旦短信,说是祝我新年平安喜乐。
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一年前,内心隐隐,胸口发闷。
梦梦是因为外公离世,一个人从东南大学飞来了大理。一个孤独无助的少女,那时候,有些单薄。
我与她接触也是因为所学专业都是土木工程,有些许共同话题而已。或许是她听说我会调些鸡尾酒,所以格外地亲切吧。梦梦喜欢喝薄荷味的鸡尾酒。那天晚上,梦梦说了些她外公的事以后,跑来对我说,怀念南京的薄荷酒了。
我从村口的阿婆那取了些新鲜的薄荷,拿回客栈一片一片洗净摘下,泡在酒里,酒是购置的96度的生命之水,里面加了些75.5度的151。
浸泡了一夜之后,第二天买了一听雪碧,切了一片柠檬,滴了些甜橙力娇酒,混着冰,给她调了杯薄荷酒。喝完没有说什么,一个人默默地走出了我的视线。
没几天,梦梦走了,不带留恋,不带悲喜,就是走了。这样的事情,于我而言,早是习以为常,走了,那便是走了。
听说她回南京了,梦梦来了一条微信:
你能做我哥吗?
这让我若有所思。一时语塞。
我有抽烟的习惯,但我不爱喝酒,尤其是自己调制的酒,我从来不喝。那天,我抽了很多烟,喝了自己的酒。
接下来的一周,几乎都被强拉着聊天,人啊,是奇怪的动物。我发觉自己徘徊在拒绝与接受的边缘。隐约中,让人上瘾。
梦梦给我寄来一本日记本,空的,里面夹了一封信。另外快递箱里还有一副手套。说是让我保重身体,拜托我去西藏内蒙徒步的时候能戴着手套。
我说,不打算去了,店里忙,走不开。
她似乎更开心了,说那就安全了。
那时候,她像个孩子。天真,可爱。
我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结果,过了一个月,她就那么不可置信地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第二次。
她又从南京飞来了大理。
回到店里,我才发现,店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她要来,除了我。他们说,梦梦下了死命令,谁透露消息,都倒霉,所以,我成了最后一个知道的傻瓜。
那个时候正值圣诞节,她从包里掏出一个麋鹿的圣诞礼物,是个挂件,麋鹿围着围巾,很可爱。她问我可不可爱,像不像她。
后来才知道,这只麋鹿的围巾里,藏着她写给我的话。
后来的后来,这只麋鹿被我送给了人生徒搭的第一辆车的第一名司机的儿子。同样是圣诞节,这一次,她不在。
梦梦来的当天,喝多了,我一开始用happy ending 调的黑加仑酒被她一口闷,在我去冰柜里拿酸奶的时候,她把第一次来时浸泡的薄荷酒瞒着我倒了几杯,一干而尽。浓度在80度。
疯了!
酒劲来得飞快,没多久就吐,头发丝沾满了,大衣沾满了,皮鞋沾满了,酸奶不喝,热水不要,反正能想到的办法,都无从下手。我让人扶着,去村口买药,也拉着不让走,一路擦,一路吐。
然后,就是突如其来的哭,没有发疯似的哭,没有张牙舞爪,就只是很小声的啜泣,我听到她嘴里说的话,我一下子呆立在那,一下子胸口发闷。
“哥哥,救我。哥哥,救我。”
那晚,我守了她一夜,给她盖了几次辈子,梳理了几次头发,梦梦睡觉的时候,我看到她还会流眼泪,嘴里咬着的头发差点闷死她。
该是怎么样的一个过去。回忆大概不堪。
我被放大假,让我陪着远道而来的她多玩几天,我们开着车去了盘山公路,去了大姐家作客,尝上了白族人的生皮生肉。晚上住在了大理下关。
大姐问,住什么房?
梦梦抢着说,一间房,要个标间。
当晚住在了一个房间,两张一米二的床。
“哥哥,我冷。”
然后,
是两张床,拼成了一张大床。
梦梦最后回南京前一晚上,拉着我看了一部电影《歌曲改变人生》。
那一首“lost stars”至今留在了手机里。
梦梦走的时候,我把那本日记本还给了她,里面有我的一些调酒配方,然后就是半本留言,来自每一个住店陌生游客给梦梦的祝福。
日记本首页上,我写着大冰的名言:
你身边是否有这么几个人?
不是路人,不是亲人,也不是恋人、情人、爱人。
是友人,却又不仅仅是友人,更像是家人。
这一世自己为自己选择的家人。
走的时候,其实也哭了,给我留了本《小王子》,限量版的。如今,这本书留在了大理壹号院的一楼房间置物架上。
还给我留了一个拍立得,如今,这个拍立得,躺在我的背包里,里面没有电池,没有相纸,一直没有。
梦梦很想去林芝看看,想去桃花谷。所以这一次,我和老朱本来约好去林芝的,后来也没去成。
我以为我可以至少为她去一次,可是没有。
罢了。
如今已是陌路。
手里的烟灭了。
烟灭了。
那就湮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