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这个词不会过期
“听说食堂新开的麦多馅饼很好吃,我们去尝尝吧。”
此时的我正坐在大学的宿舍里发呆,听见舍友的邀请,脑袋一空,所有的记忆都像暴雨一样涌过来。
麦多馅饼,好久不见。
《蓝色大门》里有这样一句话:你站在一扇蓝色大门前,下午三点的阳光,你脸上仍有几颗青春痘,你笑着,我跑向你,问你好不好,你点点头。
看见麦多馅饼,我好像看到了许多年前那个莽撞的你。
01 假肢哥哥
每个人的学生时代都有一个专属的物件。
也许是一本藏在英语书底下的青年文摘,也许是隔壁桌女生下了晚自习悄悄塞给你的一把大白兔奶糖,也许是毕业时,一件签满班级名字的价格是9磅15便士的衬衫。
我学生时代的那段记忆都因麦多馅饼而起。
“大家好,我是李假肢,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结结巴巴地介绍完后,抱着行李,在大家的注视下,灰头灰脑地来到了教室最后一排的座位。
是的,我很自卑。这一年我高考结束,这一年也是我高四的开始。
爸爸花了几万块钱,把我塞进了县城里最好的一所高中。来学校前,我在家里对着镜子练习了无数遍自我介绍,可是发挥还是像高考一样差的离谱。
“以后的以后,你是谁的某某某。”
每天午休起来,广播里就会响起庄心妍的这首《以后的以后》。想起飘散在各个省份的朋友们,想起异地恋分手的女孩,想起整个暑假到处托关系的爸妈,常常还没睡醒就已经泪流满面。
一个黄昏,老师发下月考试卷,让大家订正错题。看着这道去年和朋友一起研究过的几何题,我把试卷揉成一团,丢进桌洞里,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等我一觉醒来,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眼泪已经风干,戴上眼镜,看到了桌子上的一个麦多馅饼,上面放着一张纸条。
“假肢哥哥,别忘了吃晚饭。”结尾处是一个笑脸。
不知道为什么,从那时起,全班的同学都喊我“假肢哥哥”,这个陌生的称呼渐渐让我习惯起来。
“假肢哥哥,我要照烧鸡腿味道的!”
“假肢哥哥,给我带香辣鱿鱼的!”
“好好,别急,写一下,都给你们带!”说完,我便抱着一堆饭卡跑去食堂排队。
一块麦多馅饼让我融入了这个高中,也让我接受了这场高四。
大白兔奶糖会过期,麦多馅饼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有时候会怀疑,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不会过期。
后来我才知道,“怀念”这个词不会过期。因为我们都不知不觉爱上了一个名为“怀念”的词。
02 你的名字
“嗨,你的麦多馅饼!”
把馅饼塞到对方手里,宋抬起头对,揉了揉眼睛,笑了一下,把一包粉红色的纸巾递给我,继续低下头来,做着英语阅读理解。
宋是和我一起复读的一个女生。
脸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眼睛大大的像个吸血鬼,梳着齐耳短发没有一点女人味,穿着宽松的面包服要多丑有多丑。可是她的成绩每次都排在我的前面,我第二,她第一。
月考前,班主任让我们在班级找一个梦想合伙人,以某件东西做赌注,下次考试见分晓。
“宋,我们组队吧”
我一直不服她为什么成绩一直排在我前面,很不服气。特地借着这个机会找到她,目的当然很简单,就是打败她。
“好啊。”她抬起头爽快地答应了,然后低下头继续刷着英语阅读理解。
我们的赌注是10个麦多馅饼。
月考结束后,我输给了她。很自然地,我担负起给她带晚餐的任务。以至于每次提到她,我的眼前就会飘浮着几十个麦多馅饼,于是我干脆称呼她:宋麦多。她向我请教数学,我找她询问英语错题。我们一起讨论《红楼梦》里黛玉的性格。
但是直到高考结束后,我还是没能还完她的麦多馅饼。是的,她每次都赢了我,还有青春期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嗨,你的麦多馅饼!”
喜欢你这句话,我憋了整个高四。
高考后,我们没有在一起,她去了北京的一所知名大学,我虽然没有发挥好,但是也算没有让自己失望,考上了武汉的一所本一院校。直到现在,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
麦多馅饼对于我们来说不仅是一次赌注,更像是我们之间感情互动的契机,我们一起进步,一起成长。
后来很多人问我,高四一年一个人夜晚在路上踟蹰的心情,我想起的却不是孤单和路长,而是因为麦多馅饼,和她一起看过的波澜壮阔的海和天空中闪耀的星光。
很多人问我你喜欢她吗,我总会笑着说我喜欢麦多馅饼。年轻时总以为什么都有答案,可能人生真的没有所谓的答案吧。
就像登上一辆暖气十足的公交车,我知道不久后我就会下车。可是,这一分钟,我觉得好暖。
03 青菜鱼鳞
2017年,11月,武汉某大学。
武汉,每天都不一样。
每次出门带伞的时候,都会顺便带着太阳镜。
来武汉这么久,还是没有适应。
天气渐渐寒冷,风大的让人有一刹那后悔长头发,挽起裤脚的腿微微有些发颤。
把写了一半的论文丢在一旁,拿着手机一边刷着着微博一边来到了食堂。
照烧鸡腿,黑椒牛肉,孜然羊肉,汁香培根,酱汁肉,香辣鱿鱼……
食堂新开的麦多馅饼店铺,各种口味又让我犯起了困难选择症。
麦多馅饼又多了几个口味,千张味,豆沙味……可是那一年,其最喜欢吃的是什么味道的馅饼来着?
想起在家时,每到周末都不愿起床,爸爸总喜欢拿着麦多馅饼诱惑我,把我从被窝里拉起来。
“都周末了,你让他多睡会儿!”
妈妈在旁边一边嗔怪着爸爸,一边把熨好的衣服递给我。我撑着头,听着他们拉着家常。
姨妈家的表哥要订婚了,舅舅家的表姐毕业后去了物价很高的北京,邻居家调皮的孩子考试又交了白卷。
“你呀……”妈妈拉开窗帘,指着我对我说着。
“要好好学习,将来别像你爸一样。”
我抢过话来回答着。
爸爸妈妈互相扶着笑了起来,我也跟着笑岔了气。
午后的阳光洒在卧室的木地板上,书桌上的四大名著又落了些灰尘,懒散的猫咪趴在床头打着哈欠。多年后,我还时常想起这一幕。
现在,麦多馅饼对于我来说,不仅是难以抉择的口味。而是远在他乡时,对那个海边小城的思念。
想回家了,想坐在摆满热菜的餐桌前,看电视里重播了许多遍的综艺节目,看妈妈切着赶早买来青菜,看爸爸在旁边剥着充满腥味的鱼鳞。
大家好,我是李自渡
当地较为英俊的丑八怪
身高187的天马行空的自由撰稿人
我在这里等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