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于今年阳历4月18日离我们而去了。子女们给他鼓劲打气,说他能活多少多少时,他则不紧不慢的说句:瓜熟蒂落。父亲在外工作了些年头,但在村里种地的日子要比工作时间长的多。虽然到八十多岁时还拿着老花镜一直读书,但骨子里还是个地道的农民。他把人生一世不过看成了草木一秋,对于营养保健品一向持排斥的态度,即使儿孙买回来,也报着能不吃尽量不吃的态度。也许就是那些营养品的缘故,在精力再不济的时候,头脑也非常清醒,村里从他记事起发生的事情,时间地点人物名字都能准确无误详细道来。还成段背诵儿时所学,如“学校是培养人才之所,无论何人,苟不入校,”
父亲常常讲他童年时的一场痛哭。1937年10月间,父亲6岁,他在上海工作的已经当上掌柜的父亲去四川办货,在商业应酬喝酒后英年早逝。少年丧父的孩子,小小年纪就敏感多心了。他哥哥一次把暖水瓶打碎了,他竟然哇哇大哭起来,心里想着没有父亲了,谁再给他们买呢?想不到他妈妈揪着他就是一顿打,心里苦着的人听不得哭声,“打倒打了,你哭什么?!”他到八十多岁了,还耿耿于怀呢,那顿很委屈的挨打。
这是约1957年底的父亲和他的两个儿子。大约1960年,父亲母亲和我二姨二姨夫一起骑自行车到六七十里外的晋祠公园游玩。那时候父亲是县里的扫盲干部,二姨两口子都是教师,条件都不错。姐妹俩在晋祠的供销合作社每人扯了一块做衣服的花布。高高兴兴地回家了。父亲知道了,“哎,怎没给巧临扯一块呢,快把你的给了哇。”那时候,三姨巧临在汾阳师范上学,外公没有收入,日子过得很紧。于是母亲便把那块布料给三姨做了衣服。
1961年,吃大锅饭的大饥饿时期,已经被县里选派到省委党校培养的父亲由于家里情况十分严重,便匆匆回家了。卖掉了自行车、手表,换了一口袋玉米,然后分成两份,家里留一半,给外婆家送了一半。我三老舅看着外婆家的玉米说:“这是玉米?不是,这是珍珠!”
到改革开放后,父亲的6个子女,考出去4个。父亲高兴地说,这已经从量变发生了质变,我们家不是农民家庭了。再到后来,有的人经商搞企业,父亲手头就有点积蓄了。他就断不了念叨,给村里办点什么好事呢。想不到他老人家没说走就走了。就让子女们来完成他的心愿吧。将父亲的积蓄给村里的老人们一人买了一块毛毯,在父亲走后的两个星期内,全部发放了。
有一段时间,我心心念念,见到人都要问,你信什么呢?看到西方国家有个统一的信仰,打心眼里羡慕不已。要是我们国人也有一个统一的信仰,岂不美哉。但是人们的答案并不统一,有的说是“道”,有的说是“儒”,有的说是“佛”。民间逢年过节大多数人家都摆下水果,蒸品敬神,甚至猪呀羊呀。还流传着“敬神如神在,不敬也不怪。”
咱们的信仰不是统一的宗教信仰,但是骨子里仁者爱人是信仰。爱人的人,人们也恒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