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一月的一个周六,暴雪如约而至,家乡小镇通往县城的路被近一米五的雪墙封堵,我呆在炉子旁,坐卧不安。
老师们取消了所有的节假日,我们没日没夜的在各种题海里奋战。五月,将迎来我们的中考,母亲说:你还是去伊犁师范学院吧,当老师稳定又体面。
可是我的心里正繁育着一树葱茏的藤蔓:我要唱歌,我得去找丁校长,他是县城新办的职业高中的掌舵人。
母亲管教极严,我们没有任何可能性在外面过夜。可是这次我必须出去,无论用什么方法。
第二天,我早早的爬起来叫醒姐姐,跟她要去县城的路费,同时,请姐姐务必帮我做好必要的掩护。
养路队派出的铲雪车已经将公路上的积雪推到了两旁,中巴车小心翼翼的开,将近两个小时,我到了在县里开旅馆的希红妈那里。我顶着满头满肩的雪花,忐忑的跟阿姨打招呼。阿姨一脸热情,嘘寒问暖将我安顿进了她的值班室。
第二天下午,虽然是周日,我还是想先去看看学校,办公室里坐着一位老师,询问后让我惊诧的是,对方竟然就是丁校长。
我们的交流很顺畅,丁校长问了我放弃还剩三个月的中考是否后悔,作为插班生是否担心自己能跟上课程进度等等。那时候,我像英勇无畏的战士,斩钉截铁的告诉他,无论怎样,我一定要来上学。
二月底,母亲塞给我五百元钱,将我送到车站。
期末考试,我的专业成绩遥遥领先。同学们心态各异,有赞美鼓励的,也有不屑嘲讽的。
我溜出教室,躲在操场背后的树林里嚎啕大哭。
没有人知道,在凌晨十分炉火已经熄灭的琴房里,我一边呵气给手取暖一边练琴,亦没有人知道无论风雨雷电,我提前两三小时去到琴房练声。在大家都还习惯简谱的日子里,我已经“翻译”了几大本五线谱。
我的音乐指导老师孙老师拿着我的成绩单对全班同学说:她是我们班最勤奋的同学,这就是勤奋的果实。
我将头低下去,眼泪像断线的珠子。
初二之前,美术音乐体育被统称为副科,语文数学英语老师都可以随意占用,即使偶尔能上一堂课,也不过就是大家一起合唱几首歌而已。
直到实习的牛老师来,第一节课,他为我们吹奏的是金色的萨克斯,那如泣如诉,悠扬婉转的曲调幻化成风,清幽幽的钻进我的身体。
我将所有的课余时间都用来预习复习或者做作业,为的是可以进入放学后牛老师组建的兴趣小组。
就是那样短短的十几次体验,我内在沉睡的那颗“歌唱的种子”破土而出。
今晚,我再次用声音去表达爱。
就像三十五年前的那堂音乐课,我坚定的将自己的小胳膊举到最高,用稚气未脱的童声高唱《丢手绢》。那一刻,我是勇敢的小小战士,我用歌声向世界宣告:我是如此的深爱它!
挚爱的麦乐老师说“你们每个生命都如此丰盛,你的任何一个体验都被无数人支持”。
可是许多年间,我“失去”了“看见”的能力,将自己送入了“受苦”的那个轨道。
毕业后我去看望孙老师,听他说:周日之所以我可以见到丁校长,是因为阿姨想法托人给他带了话。
母亲亦如此,在那样的艰难岁月,毅然决然的支持了我的选择。
姐姐那天给我的夜不归宿找了最好的借口“跟同学做伴”,让我避开了母亲的严厉批评。
还有那些在每一个关键时刻,闪亮登场的人,他(她)们分毫不差认真的演自己的角色,直到你真的有了那份觉知。
最最关键的是,那些属于你的天赋异禀。即使你没能认出它们,可它仍像千年的老树,将根深深的扎进你的心里,它的每一条根须穿过你的细胞,钻进你的基因链去。
曾经看过梁冬的一句话:“我发现了我的修行秘密。蔡(志忠)先生修行是靠学习画画研究,而我的修行,居然是靠和人聊天。我发现当我能够和一个高人聊天,又能和他产生精神上共鸣的时候,那一刹那间,时间是停止的。”
是的,就是这样。当你体验你的“天赋”时,没有艰辛,没有劳累,没有受苦,无需监督和催促,无论你做了多少事,都一气呵成并无限享受那个过程,你会发现,时间真的是“静止的”。
今晚,在这个时空点,近400位家人用“荔枝微课”完成了生命体验。
我热泪盈眶,感动于发生的所有点点滴滴。
当你跟宇宙按下确认键,你就是你的造物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