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戈壁,不毛之地,荒无人烟,似乎是大西北给我的最初印象。居于闹市久已,看惯了人头攒动的喧嚣与热烈,向往西北的辽阔与宁静,于是就想从自己呆腻的地方飞往别人呆腻的地方,假期方启,欣然去赴一场西北之约。
淡淡浮生掠光影
8天的行程,行走于河西走廊,在这个东西长约一千公里,南北宽约一二百公里的狭长地带上,源源不断的中原文化,它用铁器铲除了荒草,在金黄的稻谷和麦粒的照耀下,闪着智慧的光芒。从兰州到张掖,从嘉峪关到玉门关和瓜州,翻越当金山,走过矿区、金区,进入柴达木盆地……抛开长途颠簸的疲累,沿途的风景尽收眼底,有祁连雪山的喷薄绵延,有胡杨树林的巍然挺立,有风吹草地忽现的牛群羊群,有荒滩戈壁的凄凉萧瑟。车子在公路上飞驰,心随着窗外的开阔而飞舞,伴着孤寂而冷清,和着冷风而轻歌。
张掖七彩丹霞,是云彩落在西北大地上,青山绿水之外,天地共画的第二种圣景,不同层次的黄与赭红,可以叠加得如此柔和,棱角分明的山脉,起伏出属于自己的气度,久久立于其间,我只是沧海中渺小的一粟。鸣沙山月牙泉,茫茫沙漠怀抱中的清澈泉眼,骆驼落下的眼泪,挣脱双鞋束缚奔跑在大漠深处,唯有一份难得的舒畅。茶卡盐湖,梦想中的天空之镜,裙角飞扬的红色长裙,水天一色交融的梦幻圣境,那是自然奉献出无滤镜的视觉之美。可惜,因为艳阳的娇羞,我完美地错过了茶卡的美,但倒不觉得有太多的遗憾,阴天的茶卡多了一份抑郁的沉沦之美,裹上纱巾,让风凌乱了发,雨沾湿了衣,看翻腾的湖波,听茶卡的呢喃,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横穿戈壁沙漠,远观祁连雪山。雄关万丈伟筑,凛凛连锤锁钥。”
在河西大地上,嘉峪关应该是算是从古至今最雄伟、最壮观的建筑。它是明代万里长城的西端起点,是我国现存长城遗址中规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军事防御体系,“天下雄关”“连锤锁钥”当之无愧。
走进嘉峪关,关城层楼重叠,飞檐凌空,巍峨宏伟,气势壮观。关城两翼,坚固的长城越岭翻山,蜿蜒逶迤,峰墩众多,精工巧思,形成了一个壁垒森严的军事防御体系。远望,高墙纵横,成堞林立,气壮山河;近观,雕梁画栋,色彩艳丽,建筑精湛。“磨砖砌就鱼鳞瓦,五彩装成碧玉楼”,至今已有六百多岁的嘉峪关 ,与山海关要遥遥相对,雄关如铁,长城主宰,河西走廊的一颗熠熠闪光的明珠,中国长城的瑰宝。
千年繁华落尘埃
敦煌,一扇通往古老中国的大门,沿着漫长的丝绸之路,中亚甚至欧洲各国的使者、商人,经历了无数的磨难,穿越了无边无际的戈壁、沙漠、险峰、冰川、草原,抵达敦煌的那一刻,他们的眼睛模糊了,葱翠的绿洲使他们从九死一生的地狱回到了天堂,一个庞大帝国的面容渐渐清晰。敦煌,神赐的地方。伴随着丝绸之路的辉煌,敦煌日益鼎盛,煊赫至极。
敦煌东南部的鸣沙山和三危山之间陡壁上,斧凿声声,仔细听,这是千年的回声,这是莫高窟的余音绕梁。稀疏的树林掩映着一个个洞窟,一条早已干涸的河床在它脚下横亘着,荒凉极致,萧瑟极致,却又神秘极致。标志性的九层塔与绝壁融合在一起,见证千年洞窟的斗转星移。
莫高窟是一座人类文明的时空长廊,在武则天时代,洞窟与佛龛的数量已经过千,由于自然的腐蚀与人为的破坏,今天仍然保留下来492个洞窟,历经千年,讲述着王朝的鼎盛与繁华,渺远与沧桑的曾经。
莫高窟,
不是妖艳,
不是凄凉,
是浑厚,
积淀——
几千年的风沙,
有辛酸,有苦涩,
有辉煌,有愤恨……
交织着,铺洒着,
飞扬着,诉说着,
一个永久的神话。
历史最久远的洞窟是魏窟,壁画轮廓刚劲有力,飞天多数是男子的样貌,由于时代的久远,色彩已经褪去,依稀可见想象当日的绚丽灿烂。唐代洞窟遗存情况比较好,色彩缤纷,形式丰富,彩塑人物立体丰润,壁画勾勒线条灵动柔美,服饰飘逸的褶皱依然可见,飞舞的长裙如若今日穿着,依然衣袂飘飘,袅娜娉婷。藏经洞、16米卧佛像、大佛殿等等,每一幅壁画,每一尊彩塑,震荡历史的回声,诉说千年的故事,那个大漠孤烟的断崖绝壁,辗转千年陆续而建的石窟,承载着太多的岁月年轮,繁华落尽,碎了一地的诗意和忧伤。
我是你清晨看到的,
大陆无边。
我是你夜晚看到的,
繁星点点。
曾经的繁华已化为一曲羌笛,
曾经的喧闹已变成一抔黄沙。
我是你的一瞬间,
我是你的一千年,
一瞬间,
就在一瞬间,
一场梦梦了一千年。
一转眼,只是一转眼。
梦已醒,却过了一千年。
一滴泪流了一千年。
一转眼只是一转眼。
一场痛痛了一千年,
风为你流泪,
天为你心碎,
雨为你枯干。
敦煌的故事,
千年的回声。
河西,是一本大书,地理的、历史的、文化的,永存智慧的生长和精神的千年。行走在河西走廊,从曾经走向未来,太阳永恒,河西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