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晶格
怀念,从22岁那年开始。
26岁的思念,已深入骨髓。
北方的冬天很冷,偶尔会下一场大雪。怕冷的我,除了吃饭,总喜欢待在被窝里。
“晶晶,你看我带回来什么好东西给你吃......”在被窝取暖的我,听到母亲的声音,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堂屋的门是关闭着的。我打开门发现母亲正双手紧捧着绿色蔬菜,站在屋檐下跺脚、甩雪。卷曲的发丝贴在额头、鬓角,不太显著的眉毛下映衬着一双讨喜的眼,亮晶晶地盯着我。母亲平时瘦黄的脸,此时红彤彤的;身上的红色波点罩衣在雨雪的抚摸下还散发着潮气。可雪花太过顽皮,任由母亲使劲,也没完全离去。由于不停地跺脚,反而使她的鞋底雪泥混杂。“妈,你别甩了,赶紧进屋吧!反正也得拖地!”我大步跨到母亲身旁,双手从后背推着她到屋内取暖。
“地菜包饺子好吃,知道你喜欢菜饺子,所以我专门去菜地挖了一些。”听到母亲的话,我疑惑不解,“地菜是野生菜,家里的院子也有生长,为什么要去北方菜地挖呢?”
母亲把手捧着的地菜放到菜盆里,转身拿起旁边的垃圾桶,便蹲在地上,边择边说:“菜地里的野菜长得肥,吃起来比较香。咱们院子里的菜,太瘦小了,不好吃......”
“妈,这不是下雪了吗?你怎么还能挖到菜呀?”我漫不经心地问道。
“用手把雪扒开,就可以看到地菜呀!你看我的手,都冻红了。”听到这话的我,拽住母亲正在择菜的手,想要仔细瞧瞧,“呀!妈!你的手可真凉!像冰块一样!”又一股脑缩了回去。
“傻姑娘,天气冷,手当然也冷!你去玩去吧!别耽误我做饭!”就这样,怕冷的我,虚晃一圈,又回被窝待着了。
时间转瞬即逝,拥有金鱼一样七秒钟记忆的我,不记得那天我有没有帮忙包饺子?地菜饺子是什么味道,有没有多吃几个?也不记得吃饭时,彼此有说什么话?只是母亲那双冻得通红的手,那句“把雪扒开就可以看到菜”在往后的日子,常常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反反复复,复复反反。
如今,北方的冬天,依旧那么冷,像冰窖一样,冷入骨髓。如果下雪,会多一丝丝水分,让我觉得不那么紧绷束缚。大雪稀稀落落,纸片般朝下坠落,不知不觉,大地就会铺上一层白茫茫的地毯,盖住庄稼地的麦苗,盖住院子里的绿色蔬菜,盖住城里人称之为“荠菜”的野蛮生长的地菜。站在窗前看雪的我,发现没撑伞的村里人,早已习以为常。即使大雪飘扬,有的村民也只是用手把棉袄后背的帽子捎带上,朝家的方向慢慢走去;有的反而从口袋拿起手机,与今年的雪花多一张合影;有的干脆留在邻家的屋檐下,边聊天边等雪停......
只是少了那句......
“晶晶......”
......
(完)